每年最圆的月,是仲秋的那轮明月。不管身在何处,都会想着回家团圆。围在父母膝下,共赏深邃太空中的那轮明月,数空中的星星,听秋虫呢喃,这将是最温馨的一幅图画。
今年的仲秋,晓军非常的伤感,独自登山,在习习的秋风中,与空中的明月细语,因为母亲过世半年了,或许母亲在天堂找到了仙逝五年的父亲。他曾邀约姐姐和哥哥共度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仲秋,然而,都因为各种理由未能如愿。没有父母在世的仲秋是孤独的,神伤的,暗淡的。就像一颗树失去了生命力,在以后的岁月里,在凉意的秋风摇曳中慢慢凋零,仿佛看到尽力挽回却无法阻挡飘摇树叶的坠落。
在与晓军的交往中,能感觉到他为人的厚道,情感的细腻,在他的身上很难找到,在家排行老小的那种娇惯任性,相反却能深刻地体会到,忘我的思维方式,总是顾及别人,而无私的奉献自己。在姐姐出嫁的时候,他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让父亲给姐姐置办漂亮嫁妆。当那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放在父亲手上的时候,他看到了父亲的手在抖,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抚摸着他的头,他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他还是笑着对父亲说:“爸,我还小,钱先应急,我还能挣的,你可要相信,你的小儿子挣钱能力很强的啊。”父亲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把钱交给了母亲并说:“把钱收好,这是我军儿给他姐姐的钱。”姐姐出嫁了,嫁的风光体面。
晓军送走姐姐后,独自出门挣钱去了。时间过了两年,哥哥要成家了,在农村娶媳妇要先有房子,为了给哥哥盖房,晓军再次把自己的全部积蓄拿出来,给哥盖房娶媳妇。嫂子进门了,父亲却因累一病不起,就在侄子来世的前五天,父亲闭上了流着泪的眼睛,撒手西去了。晓军至今还记得在父亲去世前陪床的那个夜晚,时而恍惚时而清醒的父亲不停地喊着:“军儿、军儿”
“爸,我在这里,你哪里不舒服?”
父亲睁开眼看了一会说:“是我的军儿。” 那双皮包着骨的手握着晓军的手说:“军儿,爸爸无能啊,让你跟着一起挑起家里的重担,爸可能不行了,只是爸舍不得你啊,我还想看着你成家啊。”
“爸,你说什么呢,咱现在好好的治疗,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你可要帮我盖房娶媳妇,然后我一定给你生个孙子,你和妈妈给我看孩子,送你孙子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看着我的孩子结婚成家……”
父亲的眼泪从眼眶里一直流。
“爸,你安心养病,等病好了,我接你和妈到城里去住,我上班,你和妈在家给我做饭,回来后,咱爷俩天天晚上喝一盅。”
“儿啊,爸恐怕没有那一天了,你姐嫁人了,你哥顶不起来,你妈我就交给你了,好好孝敬她”
“爸,咱不许胡思乱想,你放心,我会好好孝敬我妈的。”
没几天,父亲在医院里走了。处理完后事不久,侄子来到了世间,晓军的母亲只能在家里照顾。晓军叮嘱妈妈,家里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可以的时候儿子接你到城里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晓军一人在外打拼。工作之余,只要时间来得及总是往家里赶,看看母亲。母亲比以前苍老多了,头发已经变得花白。晓军听亲戚和街坊邻居们说,妈妈在家里过得并不舒心,婆媳关系不好,哥哥顶不起事来,侄子也大了。晓军就编了个理由给哥说,自己的工作压力很大,经常胃疼,想让妈妈到城里照顾自己一阵子。
嫂子阴声怪气地说:“妈,跟晓军去吧,他在城里挣钱容易,跟他到城里享几年福吧。”
“嫂子,钱不是问题,妈也能养得起。只是我觉得孝顺,对于妈来讲首先要顺,才能孝啊,你说是吧?”
在谁都没有捅破窗纸的情形下,晓军把妈妈接到了自己打工的城市,时间一长,母亲总是念叨家里的事情,说:“你哥也不来个电话,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啊?”
晓军没有说话,内心里的愤怒直往上窜。第二天,晓军给哥打了个电话:“哥啊,家里还好吧?哥啊,你不顾我罢了,可妈是你的亲妈吧,妈都出来半年多了,你连个电话也不打,倒是挺放心的,可妈妈时常地念叨你,你不心慌吗?”那一天,哥俩没好话可说。此后三年的时间,晓军和妈妈没有回家过年,也没有给哥打过电话,他真的很生气。母亲也曾经劝过他,妈妈还在呢,你们俩都不说话,要是妈妈也走了,看来你们俩就不走动了。晓军很心痛,碰到哥哥偶尔来个电话,只要妈妈在,总是让妈妈听,渐渐的和哥哥的关系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结。
时间又过去了半年,晓军的妈妈情绪反常的闹着要回家,晓军一拖再拖,直到母亲说不让回家就不吃饭,无奈晓军只好请假送母亲回家。到家后帮母亲收拾好住处,又给了哥哥五千元钱,便返程上班了。不管工作再忙,每天给晚上八点是晓军雷打不动与母亲通话的时间,时间久了,每次晓军打电话都会有母亲在电话旁等电话的场景出现,母亲的声音、语调,他都能准确无误的做出判断。渐渐的他体会到亲情在这个时间的分量和价值,金钱再多都无法替代父母在心中的位置。
有一天,哥哥突然发来短信:“妈住院,速回”。晓军知道这个短信意味着母亲患病的程度,一般的哥哥不会给自己发短信的。晓军放下手中的工作,向老总请假,老总说:“晓军,别慌,回去后要是有什么问题来电话,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一个热爱你的公司。”老总让财务破例给晓军带上一万元钱,晓军说:“不用,我的钱够用。”“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老人治病的,也是冲着你多年来的孝心给的。不够随时来电话,我给你往卡上打。”
回到老家,在县城医院,隔窗看到插满各种管子的母亲,晓军在走廊里失声痛哭“妈妈怎么会这样啊?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妈妈是大面积心梗。”
哥哥和姐姐站在晓军的声旁哭泣,谁都没有说话,两天后,母亲最终没能睁开眼睛,脸上的泪痕还是湿的。
晓军最让人佩服的是,尽管生着哥哥的气,但哥哥遇到情况他还是鼎力相助,他还是顾及和眷恋着手足之情。他知道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亲人,他还有那个曾经让他痛恨的哥哥,看在手足的情分上,那种痛恨犹如过眼烟云,也就飘散了。
父母是家庭的根,父母康健,家才能感到温馨。父母是纽带,父母在,家庭才能有快乐的氛围。珍惜父母,珍惜情分,珍惜悄无声息流逝的岁月。当面对穹宇间那轮明月时,才能坦然,才能无悔,才能在幸福中,追忆父母健在时的每一幕,才能在日后的岁月中,有美好的回忆陪伴,这种陪伴是一种幸福,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