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样回到病房,又是怎样躺在病床上的,我浑然不知。当身体感到疼痛的时候,我亦觉得口干舌燥。
"水,水,水……"我张开嘴巴喃喃自语道。
听见了我的声音,丈夫急忙俯下身在我耳边说:"医生说现在什么都不能吃。"
"几点了?"我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现在晚上八点半钟了,你出手术室的时候就是八点整。医生已经交代过手术后的六小时内不能吃东西,就是水也不能喝。"丈夫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非常难过地说:"可我口渴极了。"
"那就用棉签蘸水帮你润润唇吧!"说完丈夫就去倒开水,并把棉签蘸入开水中放在我唇边来回擦拭,我就像一棵被干旱晒干的植物,张开了嘴巴,咽吞着这一点一滴的开水。
当口渴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了,我才觉得自己的伤口在阵阵作痛,以至于想换一个姿势睡觉都非常困难。
"医生说要试着看能不能翻身,越早锻炼就越能让身体早恢复。"在我想翻身又作罢的时候,丈夫又轻声对我说。
听了丈夫的话,我皱了皱眉头说:"伤口痛。"
"慢慢来,试一下吧!"丈夫满眼期待地鼓励着。
我用左手按住床,废了好大劲才把身子侧向左边。摩擦到伤口的时候,只觉得钻心的痛。而且这么躺着,似乎都没有仰卧舒服。但为了不让手术后的自己颓废掉,我又顺势往右侧翻身。
到了午夜时分,来查房的护士美眉说:"实在口渴的话就可以喝水了。"
于是,我便对丈夫说:"我要喝水。"
"好的。"丈夫边说边从床边的睡椅上站起来,动作迅速地去倒来开水,拿到我嘴边,我张开嘴,杯里的水有些流进嘴里,大部分从嘴里滑落流向衣服。
如此,丈夫急忙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对我说:"我还是扶你起来喝吧!"
我还来不及回答,他便用左手托住我的头,右手扶着我的腰,让我坐起来。紧接着,把水杯拿到我嘴边,又渴又饿的我顾不上伤口疼,几个回合就把那杯水喝完了。
喝了水的我如同一朵即将干枯的花骨朵,忽然遇上及时雨,生命又慢慢焕发生机。这时候,我终于感觉得到药水正一点一滴地流入我那因为手术后不定时作痛的身体里。
整个晚上,每次我睡醒了,第一反应就是要喝水。而丈夫就像一台马力十足的机器一样,总会随叫随到,给我最贴心的照顾。
看着丈夫那重重的黑眼圈和强忍又忍不住的哈欠,我就知道丈夫一直都不敢睡,他的双耳一直在聆听着病床上的动静,只要我发出需求,他就要尽力给我帮助。
也因为手术后,我不仅在打点滴,还插着尿管,所以丈夫即要留意点滴的药水有没有打完,还要在尿袋装满尿液的时候帮我倒尿。如此,整个夜晚,他压根就没有闭眼,一直都在辛苦着。
只有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说,老夫老妻的关系就像左手和右手,久了没感觉,可又无法分离。毕竟,无论哪只手伤了,另一只手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