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晚上,三斤和父亲发生一场吵架,父亲说了一句,“你有本事,明天就不要在家,吃我饭,败我钱”。当晚已过了十二点,12306网络系统处于维修,她无法购票,一早起床,父亲如往日般准备好早餐,她洗漱后,没搭理父亲,一心只想回房间,上网订购火车票,远离这个不太像家的地方。
她带了五百块现金,网上付款了火车票后来到了她较为熟悉的城市厦门。她已经在这座城市呆了两年,也大二了。居住在一个多年的朋友家中,睁眼第一天,她就起床找工作,不敢赖床,因为她知道她已经被家里断了经济往来,要想活下去,就得很努力。找工作第一天并不顺利,因为近视,出门太匆忙,她忘了从家中带出眼镜,当晚,她首先去明发商业广场配了一副眼镜,花了三百块人民币。当下,她并不觉得贵,对于一个钱来得太容易的孩子,总以为钱应该也是很容易赚的。第一天的入不敷出让她有些紧张,半夜,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类似一条求助贴,内容大意是说,请在厦门的朋友帮忙介绍一份兼职。早晨醒来后,三斤接到几个好友隔空抛来的兼职群,原来她们早就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好些时间。三斤谢过这些好意后,开始寻找工作。第二天,三斤接着顶着正午十二点的大太阳,奔波在各大商场寻找招聘信息,投5份电子简历,有无印良品,zara以及麦当劳肯德基等。她喜爱无印良品的高质量,像是对生活的一种追求。就好像她买了一瓶依云矿泉水,取自阿尔卑斯山的水源,法国原装进口,一瓶9.8人民币,她小心翼翼把这瓶被视为生活最高追求的矿泉水摆在桌上,只看,不喝。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能天天喝这样的矿泉水。并用相机给它拍了一张照。她对环境要求比较高,也对天然无污染无添加的蔬菜和食品兴致勃勃,她曾一度狂热的想买一个豆芽机,自己用绿豆发豆芽,因为她看到过一篇文章上说,那种绿豆很大,豆芽又长又白的豆芽多半是用药水泡过的,在对国人的胃充满佩服之情的同时,也验收着食品安全这一则重大笑话。来到厦门第三天,兼职了一个话务员的工作,一天工资是80,只是刚被招去的新手必须表现出任劳任怨,吃苦耐劳的样子,丝毫不能有半点懈怠。她觉得很假象,也很恶心,资本家的剥削让普通人在这次饥饿游戏中毫无反败为胜的余地。尽管上班过程中,她前前后后停下来喝水和休息的时间都不超过五分钟,尽量表现出恪守本分的工作态度,内心对热滚滚的太阳下,忙乱的交通,争先恐后的行人以及自己现在所处的大楼内,贪婪剥削的资本家和怀有心机争先恐后上位的年轻人充满鄙夷。最后以一天打了380个电话,交出7个意向客户,结束。统计未接,停机,关机电话号码时,她发现普遍大家只打了250个电话… 她拿着微薄的工资,累成一条狗,却感到了幸福。金钱带给她的快乐,好过假惺惺的客套关系,那是她免受饥寒交迫和活得体面的一块免死金牌,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此刻。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有账户里的余额嗔嗔嗔往上涨的时候她才会发自内心的笑。从前,她挺看不起金钱的,因为钱都是家里给的,才有机会去追求诗和远方,只有在物质上满足,才能去谈精神。这两天,三斤深有体会,洗完澡凌晨一点,凌晨两点躺下床,浑身疲惫,早晨凌晨六点半起床,你告诉我想谈什么?我只想睡觉。曾经有个朋友说过她太理想化,希望她在未来十年还能如此这般。三斤也希望,但是经过几天发摧残,她或许意识到什么。
还记得,大二初,英语老师用英语问大家说,你们做过的第一份兼职是什么?怎么找到这份工作的。提问到三斤,三斤回答,是出入境管理人员。但是在问怎么找到的时候,她很小声的回答:“by my parents” 因为前几位同学都是通过同学介绍找的,或者自己找的,如今三斤已经21岁了,她觉得羞愧。在公安局出入境工作了一个月后,她发现生活太固定,太安逸,会消磨她对生活的激情,她想,以后自己一定不会选择事业单位或公务员。离开家里第五天,她兼职了超市的促销员,是卖粗粮馒头的,需要去出货口拿促销桌和蒸笼,去冰库拿试吃品,还需要自己去扛梯子来接天花板上的插座,她遇到过很凶的阿姨,也遇到挺好的督导。周末的促销中,最让她难过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外国女学生来试吃,她不能很好的和她交流,以至于没能把产品卖给外国人,她觉得挺遗憾的,为此,从那天起,她下了一个可可英语,决定每天听上半小时。三斤当晚下班时BRT已经停运,她搭着末班的公交去另外一个陌生站点换乘,心里却充满感激,嗯,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时时刻刻充满着新鲜,路上,她看见好些上班族因为错过末班车而骑着共享单车回家,红绿灯的一头,斑马线的起始位子出现着些许人影,她就觉得热泪盈眶。当你还处在发出:“下午适合跑步登山游泳,傍晚适合栽花种草,晚上十点以后适合唱歌喝酒看电影。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这样朋友圈动态的年龄,就体会到生活的艰辛,真的好不容易,真的很是幸运。
往后一天,她很疲惫,没打算找兼职,于是就早晨睡到九点起床,午后,写着日记听着浪漫的爵士乐,等着太阳下山,傍晚去八市搜寻一些好吃的,晚上回来洗澡后看部电影,草草的睡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