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留学生,决定出国留学的时候,我和女友大吵了一架。她不想出国,而我又坚持要去,所以她一度提出分手。在出国前我却意外出了一次车祸,那之后她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对我百依百顺,也愿意跟我一起出国。我还记得我出院的那个晚上,一直没有出现过的她在医院楼下等我。原本以为她要彻底断绝和我的关系,所以才这么绝情一直不来看我呢。虽然说起来不大好意思,但我这个人还蛮胆小的,自己一个人跑到陌生的城市难免很怕生而且感觉很孤独,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我的女友虽然没有考上什么可以留学深造的大学,但是她总是在家帮我搞卫生又会做一桌子菜等我回来,所以我真的很庆幸她一起来了。
留学生活很辛苦,从早到晚都要上课,但是多亏了女友的照顾我才可以一门心思求学。这样的生活就要满一个学期了。我偶尔有一天早上没有课回到家却发现她根本不在家里。我觉得十分奇怪,下午再回到家时,她已经像平常那样备好一桌子菜等我。我问她,她迟疑了一会儿告诉我她是出去打工了。本来我相信了,但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并没有感觉她打工有改善我们的生活条件。我认为谈钱太伤感情也不好问什么,只是心里开始怀疑所谓的打工是否真的存在。直到又是一天,我早上没课,她自然也不在,一个穿着风衣带着帽子的高大男人居然敲开公寓的门,用很标准的中文问我认不认识林娟儿(她的名字)。我说,我是她男朋友,你找她的话她出去了。那个男人居然露出了十分诧异的表情。我觉得娟儿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第二天,我翘课在公寓楼下等着,我想看看娟儿到底去干了什么,但是等了一整天都不见她出来。第三天我又做了同样的事情,依然不见娟儿离开公寓楼。就这样,我的盯梢持续了一个星期却没有发现什么。我终于安心了,看来娟儿是自知我不高兴她早上出去所以无论是不是真的打工也没有再离开。证明娟儿还是很在乎我的,我居然这样多疑,还当面质疑她实在是说不过去。
本以为生活应该回复到平常的安宁舒适,我却意外地看到了上次来找娟儿的那个男人。他就坐在我回家路上的一间咖啡店里,我假装不记得他了,他居然大胆地跟在我身后,然后我进了公寓楼,他则绕进楼下的便利店里假装挑选商品目光却始终不离开我们公寓的大门。在那之后我常常看见他在我家附近转悠,我感到既疑惑又好奇。回到家,我问娟儿,你是不是认识一个经常穿风衣戴帽子的男人。她听到我这么问竟然异常惊恐起来,止口否认说并不认识。
“唉,你知道我英语不好的怎么会在这里认识其他的人呢。”
“可是那个人会说中文啊。”
“啊?唉唉?不,可是我并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她那过度紧张的反应让我一度消退的怀疑又重新。而且啊,她的话根本自相矛盾,她英语要是不好又怎样出去打工?但是不抓到把柄她肯定不会承认,好在我可以确定那个男人认识娟儿,无论娟儿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对于这个男人的存在娟儿明摆着在隐瞒。从娟儿这里要讨到消息大概很难,那个男的口风就未必这么紧了。
下定决心的第二天,如我所料地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这一次,我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嘿,我想跟你谈谈。”看到对方跟踪被抓到现行的惊讶和慌张,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
我们在咖啡厅里坐下,我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认识娟儿?”
男子对我的问话似乎有点惊讶,但是他的表情很复杂,我看不透。他并没有愣多久就回答我说:“是的,我和林娟儿是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我抬了抬眉毛,“你怎么知道娟儿跟我来了美国?”
我这话让他更加惊异,这次我从他脸上甚至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愤怒,但我只觉得那是幻觉。他冷冷地回答:“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娟儿同学了。”
“所以你到底是来找她做什么?”
“你说找她做什么?”男子的声音提高了一个音调,显得有点激动,“没什么,就是找她聊聊天叙叙旧。”
“你们有这么多的话要说么?应该已经见了很多次了吧?怎么还没聊完?”
“啊?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见过她。”男子的态度有点蛮横,我生起气来。
“你撒谎!我每天都不在家,你已经知道我住哪间了肯定每天都去找她了。”
“你根本是独居的,我早上去敲门除了那天之外都没有人开门!那里面没有别人!”
“哈?你要不要撒这么容易拆穿的谎,娟儿就在那里,如果她不在家就是去找你了吧。”
“天啊,太荒唐了,”男子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算你有种。撒谎的明明是你,你自己清楚。”说罢,他站起身就走出门外。
我心里有种胜利了的快感,看来他果然和娟儿有问题要不然何必这么快就夺门而逃。这下子被我抓到把柄了吧,如果他不承认自己认识娟儿那还好,现在还说什么是大学同学,那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回到家时,娟儿依旧对我笑脸相迎。我漫不经心地一边换鞋一边问道:“哎,今天那个男的说他和你是大学同学哦,他还说每天来敲门都不见你开门呢。”
娟儿吓地把提过来的拖鞋掉到了地上。我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
“嗯,这么说可能真的是呢,”她勉强地笑了笑,“但是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打工,可能他来的时候我不在吧。没见过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学啊。”
“打工?可是你不是已经停止打工了吗?”
“啊?并没有啊,我有这么说过吗?”我心中又在打问号了,为什么之前娟儿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去打工了而当我没有盯梢的时候又去了呢。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慢慢找到证据才可以。
“哦,这样啊,那我们吃饭吧。”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接过了拖鞋。
之后的第二天,我回到家就装醉躺在床上,娟儿拿我没办法就自己把饭菜收了起来进她的房间休息去了。天亮了,娟儿见我很久都不起来,先是敲我房门然后又开门进来摇我。我按照计划装扮出一副宿醉的痛苦表情告诉她我不去上课了,要在家休息。娟儿先是劝我不要把课程落下,但我根本不打算动身。6点快过了,她终于放弃了。“那我去打工咯。”我支支吾吾地应声着,娟儿就走出去,不一会儿我就听见了屋门关上的声音。我又等了约莫半分钟,估计娟儿差不多已经下到楼下了。我快速起身跟着出门跑到楼下,刚好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离开。四下张望不见娟儿身影,这么早,楼下除了刚刚开走的那辆车不见半个车影人影。不用说了,娟儿肯定是上了轿车。
我回到家里,收拾东西去上课,肠胃因为一夜未食咕噜咕噜地叫唤着,我觉得那是我的愤怒在翻滚。怎么想去打工都不可能有人开轿车接送啊。娟儿果然在瞒着我做什么事。
更让我气绝的事接踵而来,下午回到家楼下,我看到那个“大学同学”从便利店出来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坐在司机位上。天啊,那黑色车是他的车!娟儿居然还说她不认识那个男人!
怒火中烧的我快步上楼,一开门就指着娟儿破口大骂。娟儿的笑容还僵在脸上,被突如其来的怪罪吓得动弹不得。我骂骂咧咧地把对她的怀疑一股脑倒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娟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我骂累了,我发现娟儿并没有之前那么恐惧,反而是一副很失望并且略带绝望的表情。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她像坏掉的玩具一样不断重复着,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更是冒起一股无名火,摇着她的肩膀又是不停地责怪,甚至推了她一下。娟儿重重地跌在地上,我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被欺骗,我的同情心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缓缓地站起来,冷冷地笑了:“你真是应该遭报应的,我多么爱你你知道吗?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我很理解,因为你孤独,所以我又回来陪你了,可是到头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说什么!?”她的态度让我气的发起抖来,骨头都激动地颤栗着卡拉作响,“来陪我留学你就这么不情愿吗?我一直这样顺从你的意思偶尔要求了一次,又没有逼你答应,你现在倒是反过来说是我对不起你,你的逻辑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哼,”她冷笑了一下,我太生气了以至于没有看到她表情中带着的悲戚,“没错啊,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受够了,没妈的家伙老这么幼稚,真是烦死了,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干嘛老是依赖我啊,所以啊,我受不了你了,在外面有几个男朋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听不下去了,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冲了上去。娟儿也毫不闪避。等我回过神来,我看到一片血泊和一具尸体在我的视线中摇摇晃晃的。我慌张极了,害怕极了,后悔极了。
啊,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才可以,要想办法……
我看向手里的刀子……
啊,我杀了人,要想办法才可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奇怪的是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做,仿佛那一切都是本能。我先是把家里所有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又把能找到的钱、贵重物品,全部装进一个黑色旅行袋里。穿上黑色的衣服,戴上墨镜和鸭舌帽,把刀子也塞进旅行袋,然后打开门,我看到楼道里一个人也没用,也听不见什么声音。我把大门敞开,提着包快步下楼。在楼下好像撞到了什么人的肩膀,但我压了压帽檐没有停下,急着往两个路口以外的河道赶。来到河边,四下看去没有见到任何人。把一副帽子墨镜也一股脑塞进包里,我又不放心,找了块大石头放进去。然后把整个旅行袋扔进了河里。
做完这一切的我,发了疯似的在河边大笑起来,一切都迷迷糊糊地,感觉眼泪了鼻涕爬满了我的脸。有种错觉,它们应该很早就流下来过,现在又流下来,有种酸苦的熟悉感。擦擦眼泪,我昏昏沉沉地走回家去,心里只觉得这样的自己一定可以扮演好失去了心爱之人的伤心人角色。混沌之间,我走上马路,一辆小轿车以很快的速度想我开来。我感到灼热的车头灯灯光刺痛我的皮肤。
啊,我要死了吗,我也要死了吗。
车子及时的停了下来,我大难不死跌在泊油路上。车上下来一个人,我的耳朵开始耳鸣,只见他好像把什么证件放在我面前。
“先生,我是警察,你涉嫌在一年前谋杀了林娟儿女士,请你跟我回国接受调查。”
我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他不正是那个“大学同学”吗?
什么?一年前?我的脑袋轰鸣起来。
来自一名警察的自白
我是一名警察,我出于自己的好奇心开始调查一件一年前草草结案的谋杀案,出乎意料的取得了成果。案子就这么被我破了。
一年前,一名女大学生被邻居发现死在了公寓客厅的地板上。现场极其混乱,被害人腹部中了一刀,倒在客厅中央。公寓大门敞开着,邻居回家时见被害人房门大开,走进屋内发现其早已死亡。屋内两个客房和客厅的所有抽屉都被拉开,东西翻得一团乱,没有发现任何钱财和贵重物品,没有发现凶器。从现场看,警方怀疑被害人系遭遇抢匪入室行窃后被强盗杀死在家中。经过调查,死者名叫林娟儿,是本市K大的学生。被害人与其男友同居于案发现场的所在单元,其男友为本市D大的高材生,两人是高中同学,已经保持恋爱关系长达6年。据被害人的熟人朋友证词,两人一直关系和睦,因此警方判断被害人男友并没有杀害被害人的动机。
然而此案奇怪之处在于,案发当晚,被害人男友在其回公寓途中的一个路口遭遇交通事故并在该事故后昏迷长达3个月。据警方调查,被害人的邻居是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发现的尸体,之后法医推测案发时间为前一天夜晚6点到8点,而被害人男友发生交通事故是在当晚7点半。当时,因为被害人男友已经昏迷且醒来的时间无法估计,警方以入室抢劫后杀人结案。但是这个被害人男友的嫌疑根本不能完全排除,因为根据D大学生的证言,被害人男友是个喜爱独来独往的“学霸”,下课后会在学校实验室独自做实验到6点左右,但是并没有人能够证实他当天是否6点离开还是6点后离开。如果他按习惯6点离开,那么到家的时间应该大概6点半,那到他在公寓附近的路口发生车祸就有1个小时的空白时间,这一个小时里他去哪里了?昏迷3个月后,我是唯一一个还去询问情况的警察,医生告诉我病人失忆了,不记得了案发当天的事。医生告诉我病人似乎是心理较为脆弱的那种人而且和女友感情极深,他醒来后常常问他女友的去向,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他实情。为了取得和此男交流的机会,我见了他的父亲。他出身于单亲家庭,母亲很早就抛弃了家庭,而他的父亲是个疯狂的酒鬼,说什么都不让我接触他的儿子。于是我一直得不到机会询问。等到此男出院后,他却马不停蹄地办好手续出国留学去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让我难以不怀疑此男,他的失忆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我决定在美国一定要揪住他的把柄。
在美国,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公寓,我为了试探他是否知道女友遇害,便问他是否认识林娟儿。谁知道这个男子不但回答知道,还说出什么林出去了的鬼话。我居然还带着怀疑去敲门,又透过猫眼看进去,里头哪里有什么女人。在那之后,他甚至主动找上我,跟我说什么林和他住在一起,还硬要说我见过她。我想这男的要么是个十足的人渣,要么就是疯了。我硬着头皮继续我的盯梢,甚至晚上会把车开到他的楼下去,我就在车里休息,早上估摸他差不多要上课了我再把车开走。我自己都怀疑这么做能不能收集到证据。
有一天,他慌慌张张地下楼来,撞到了我也没认出来。我看到他一身黑衣,打扮可疑,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杀了人。我暗叫不好,跑上楼去,看他家门打开,里面东西乱七八糟的像是进了强盗,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哪有人抢劫自己的家呢?我又快步下楼开车追他,到达河边,看到他把一袋子东西扔进了河里然后在河边哈哈大笑。那一刻,我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不就是案发当晚的情况吗?我记得被害人林娟儿公寓附近也有一条小小的河渠,和这里的地形居然有七八分相似。我当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陪这个疯子把戏演下去。在男子回来的路上开车差点撞到他,我下车逮捕他。听我说完了台词后,他愣了很久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但是我听见他说他认罪了。
之后他在警察局讲了一个我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故事。我们在场的所有警员心里都像打翻了酱油瓶一样五味杂陈。
一年前,嫌疑人要求女友陪同其出国后,女友拒绝并以妨碍其求学为由与其分手,嫌疑人因此怀疑被害人出轨并逼问、辱骂甚至殴打被害人,被害人故承认出轨。嫌疑人一怒之下用水果刀杀死被害人。之后,嫌疑人把犯罪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并把财物连同凶器一起扔下公寓附近的河渠。(被抛弃的物品时隔一年后终于被打捞了出来,嫌疑人的犯罪事实得以证明)在销毁犯罪证据之后,此男回到公寓,却在途中遇上了车祸,并且恰好失去了谋杀那一天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中,女友只是因为自己出国一事一直没有出现。出院的那天,他却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其实已经死去了的女友,故两人约定一同出国。在犯人的供述中,我发现这个女友只在晚上出现在犯人面前,就连他们出国的飞机也是深夜班机,而且两人的位置没有买在一起。看来这个幽灵只能在夜晚出现。这么大的局限,也难怪犯人一个学期没到就开始疑心女友。
我们不知道林娟儿心中的真实想法。但不妨这么假设。她提出分手的理由确是为犯人着想,却不料犯人孤独扭曲的个性使其接受不了女友的离开故将女友杀害。林的幽灵体谅犯人扭曲的爱意,故回到了犯人身边与其一同在美国生活了半年之久。因为是幽灵只能在夜晚出现,犯人原本就严重的多疑个性再次得以作怪,摆脱不了自己扭曲性格所带来的厄运,他最终再一次杀死了他的女友。
最记得犯人说林娟儿的“幽灵”生气时说的话。
“我多么爱你你知道吗?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我很理解,因为你孤独,所以我又回来陪你了。”
这大概会是我这辈子接触过最神奇的案子吧。幽灵——听起来浪漫又诡异,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喜欢现实一点,犯人已经被证实为妄想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