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尘埃(三)

开学的第一天报到,教室里总有一种复杂的新鲜气氛。大家抱着一种既讨厌开学的悲壮心情,但又因为见到久违的同学而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兴奋感。

每学期的第一天,其实就是也就是交作业、领新书、班主任讲讲新学期的班级规划,并没有什么要事。然而每所学校大都一样,总是会搞出一些很无聊的仪式,非得把学生留在学校大半天,比如开学典礼、班会和班级大扫除。

开班会时,除了班主任提到一周后会有一名转校生到本班上课,并且要求大家多多帮助新同学融入集体时,下面有一点波动外,其他时候同学们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班主任讲到后来实在没话说了,但又没到学校规定的散会时间,便让班长组织自习,自己去办公室休息了。然后教室的各个角落就开始不约而同的窸窣起来。通常情况下,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班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诶,你看我跟你说的那部剧没?男主角好帅啊!”

“看了看了!可是我比较喜欢男二号!”

“靠,你79级算个毛!老子都105级了!”

“喂,阿杰,待会儿放学别走啊,篮球走起!”

……

秦语蔓看着周围的同学前后左右地转,觉得脑袋犯晕,索性拿出素描本,翻开最近一期的《环球军事》开始临摹起来。这是秦语蔓从小到大的爱好,无聊时就爱临摹飞机。

“蔓神,你学过画画啊?”画了一会儿,右桌张一轩好奇地问她。

“没。”秦语蔓画得专注,没抬头。

整个教室里座位的排布都是独立的,每个人只有前后左右桌,没有传统概念上里的“同桌”。过了会儿,秦语蔓发现他脖子伸得老长,甚是辛苦,便把本子立起来给他瞅了瞅:“你这姿势也太费劲儿了吧。呐,给你看。”

“我靠!画得溜啊!”

秦语蔓放下本子继续画:“我都画一学期了,你没发现吗?”

“没,平时睡觉去了,哈哈……”

秦语蔓笑笑,不再答话。张一轩又看了会儿,便又转到另一边说话去了。

“你们说,新来的转校生什么来头啊?男的女的啊?”

“刚老师不是说了是男生吗,你什么耳朵啊!”说话的女生叫石蔚蔚,性格有些泼辣,不爱学习爱追星,平日里经常和男生打打闹闹。

“切,是汉子啊。没~劲~”张一轩拖长了声音,夸张地撇撇嘴,“他怎么下学期转学啊?好奇怪。”

大概是讨论得有些热闹,又加入一个女生。

“你们在说那个转校生啊?哎我知听说他是凌高实验转来的,成绩肯定还不错。”说话的女生叫作贾萌溪,成绩不错,一米五几的娇小身材、圆脸蛋、齐刘海,怎么看都是外表都是个萌妹子,却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性子。她和石蔚蔚是很要好的朋友,两人常常黏在一起犯花痴。

“凌高实验?凌江外国语实验高中吗?”

凌江……秦语蔓手中的铅笔顿了顿,心里下意识地有些敏感。

“对啊。凌江市排名第二的中学呢!看来咱班蔓神要有对手了哦!”贾萌溪转向秦语蔓,朝她眨眨眼。

发现大家一齐笑着看自己,秦语蔓淡定微笑:“没事,我倒下了还有咱们班长撑着。”

“耶~谁说的,看这转学的架势,说不定是当初走后门进的,现在读不下去了!”张一轩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哦!还真有这种可能!”贾萌溪点点头。

“安啦你们!咱蔓神和班长肯定都比他厉害。”石蔚蔚不耐烦地大声嚷嚷着。

讲台上坐着的宋扬听到这边的动静,朝他们看过来。

“你们那边在说什么呢?”

“报告班长,我们在说你好帅!对吧,蔚蔚?”贾萌溪朝宋扬笑得一脸灿烂,夸张地回答道。

“啊,对对对!班长最帅!”

全班哄堂大笑,秦语蔓也跟着笑了起来。

宋扬有些无奈地说:“好了,你们安静一点。”然后等大家平息下来,看向了秦语蔓坐着的方向,果然又在素描……

秦语蔓绽开的笑靥还没来得及收拢,眼神在素描本和翻开的杂志之间来回比对,神色安宁而认真。

宋扬不露声色地移回目光,不自觉地轻轻微扬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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