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家四口,外加侄儿和表嫂六个人挤在一台小车里,特别大的尾箱里像沙丁鱼一样挤满了各种吃的,用的,浩浩荡荡回到乡下。搞了半天卫生后,在小叔子家的地下室吃了一个柴火煮的大火锅。小叔子家新打了一个柴火灶,龙头锅子里正在卤各种肉,热气直冒,腾起的蒸汽四处直蹿。
老父坐在柴火灶前,专门负责逗火(衡山话,就是烧火)。但这种新型的柴火灶虽然节约柴,却不像旧的泥巴灶,可以同时坐很多人,围成一圈烤火。
为此小叔子又特意做了一个架子,上面支楞着一口大铁锅,里面放上大木柴猛烧,火焰烫得我们根本坐不住,不断地往后退。
约摸八点,小姑子一家回去了,几个小孩也都上楼去,我特意拿着一本书下来烤火,这时候只剩下通红的,烧透了的木炭,一股热气从锅里辐射开来,坐下几分钟就全身暖融融的。
人少,很安静。我看了会儿书,一瞧这通红的火炭,真感到无比欢喜。听妯娌说,昨天炸了两大盆油粑,才一阵功夫就吃完了一盆。我好奇:“这么好吃?”“对,这次的油粑又松又软,真是好吃。”我吃了晚饭才一个多小时,此时不禁兴趣大增,跑去厨房拿了一个油粑,放在铁钳上用木炭烤热,一口咬下去,果真好吃。我对先生说:“我们也炸点油粑好不?”先生答:“好咯,明天炸。”
对吃的,我是外行,厨艺也不行,回了老家通常是先生或妯娌掌勺。看到两个厨房四周和地上都是各种吃食——卤鸭掌,卤牛肉,酥肉,腊肉,腊鱼,羊排,整鸡,兔肉,等等,真是丰富得不行。这年味真浓啊!
回想小时候,一过了年就又开始盼下一个年。因为平时根本吃不到肉,农忙双抢时候都只能从咸菜坛子里舀上几勺咸辣椒酱,放点蒜煮一下,也觉得香喷喷的。到过年了,母亲还是舍不得吃肉,她会把肉夹给我们吃,剩下的就洗干净,等客人来了再煮。
记得前几年婆婆去世,做酒后剩下几大盆酥肉,大家都没要,后来全部倒掉了。当时我觉得挺可惜的,也很惊讶,不理解现今物质竟丰富到了这个程度,连肉也没人看得上。
虽然如此,我发现大家仍然在一味追求物质的丰富。吃了饭,我在看书,村里一个男人来坐,他问我:“你看的是经书吗?”我摇摇头:“不是。”可是我也没解释我看的是什么书。小姑子的丈夫接口道:“她看的是经书诶。”我无语——看来“学佛”两个字是对我的盖棺定论了。不过我丝毫也不介意,让他们去评论吧!
于是我离开了他们喧闹的言谈,来到柴火炉旁。我独喜欢这火,喜欢这原始的乡野味,喜欢这朴实的泥土的味道。我感到心里涌起了一股浓厚的乡土情怀——这是一种让心安宁的故土的味道,它令我迷醉在稠得化不开的乡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