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终究没能在我的房间盛开,师傅的枫叶染红了鸭脚。
软脚的鸭群被我抓紧鸭窝只能瞒过一个夜晚,白天大人就会发现,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找师傅,让他帮我寻找解决的办法。
师傅正在打坐,敞亮的房间里,一束月光打在他光亮的头顶,月光的圈比坐着的垫子宽大,光束中可以看见弥漫飘散开的白烟,白烟曲曲折折,断开在月光与昏暗的交界,往下有一只香,在师傅的旁边。师傅身边的一只灰色布衣,双腿盘坐,闭目,嘴微合,面对的墙壁挂着一副画,光线太暗,隐约只能看见画中整个就是杂乱的线条,扭曲的,圆圈的,长的,短的。
“师傅这画怎么那么乱?”
“你退后再看。”
我退到师傅的身后,揉揉眼再往画看,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脸。
“啊…”心一惊。“师傅这是什么,如此恐怖可怕。”
“不是它恐怖可怕,是你自己在内心害怕,你害怕什么,他就是什么,与它无关”说着起身将画收了起来。
“可是它就是长的很吓人。”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鸭群是在经过池塘时候中了水黾妖的侵扰,导致全部都腿软。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送你的枫叶吗?”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侵扰鸭群呢?记得,记得,我一直把她放在我的语文书—青青的瓦白白的墙,那一课上。”
师傅当下拿着画往外走,停在门口“回去把枫叶拿出,再去我两见面的那棵枫树下摘一把绿色枫叶一起放在鸭窝,鸭群两天后自然回起来的。”提步要走,“因为你一枪把他们的爷爷给伤害了”音色沉重,没有回头。我追上去,师傅到了瞎黑的廊道,留下一句“最近我要闭关,出来了我会找你。”
青瓣脱离的荷花孤独的被我放在角落,根部裹在狭长的瓶中,却也能看见断口挨着瓶壁,裸露的七八个小孔。我拿出语文书翻开—青青的瓦白白的墙,这课取出枫叶。枫叶甚红,和课本第一课里的天安门一样红。放在脸上,还能闻到枫叶的气味,轻淡却真实。入睡前,脑子里又出现了那副画,还在吓人,还有师傅说的话与闭关。不过更关心的枫叶和鸭群很快让我过了这个夜。
第二天大早,我比大人起的早,去和师傅见面的那棵枫树下,一刀下去,掉落的露水落在脸上,浓浓的枫味四溢开来,在空气中,在衣服里,在刀上,在课本的—青青的瓦白白的墙上。砍了一把带回。将师傅给的枫叶和带回的枫叶一起铺在一个竹制笼子里。和出饲料一一从鸭窝抓出鸭子让他们吃饱。又一一抓紧笼子。提,挪,推的弄到了大人不常去的水沟旁。心里还在惊却坦然了许多。
中午,顶毛鸭已经可以自己从笼子里出来,下午几乎所有的鸭子也都可以自由活动,除了浅毛鸭,师傅的枫叶果然是宝贝,驱除了水黾妖的侵害,一日就看见了效果。而我也不用担心来自大人的责备,顺利度过一天。不过,枫叶已经被鸭群踩的七零八落,红色的那片不见了踪影。倒是鸭蹼都留下了枫红的红点点。心想,反正那棵枫树那么大,改天向师傅再要一片。
三天后,荷花没有顺利盛开,只开了五片花瓣就枯萎被妈妈扔了。在鸭群恢复的那天早上,妈妈收拾我的房间,要洗我的被单,将书桌上的语文书碰掉,正好推倒了角落的瓶子,水流了出来,浸湿了—青青的瓦白白的墙,这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