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虽然这是个学文学史时,经常会听到的名字。
但这是我第一次读迟子建。
(二)
我不了解迟子建的人生经历,不知道她写出这些文字之前,有过什么样的过往。
但我总是觉得,她的字里行间,有那么一股子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的对神意的敬畏。
不管是《亲亲土豆》里那颗咕嘟嘟掉下来追着李爱杰走的土豆。
还是《别雅山谷的父子》里那充满象征意义的“白袍子”,那些与自然和乡土走得近的人,往往比居于城市中的人,对那些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的神更加的敬畏。
这让我想起了我的那位老师,自称邓家川山民军海的他,会讲他母亲来到城市之后,觉得城市里没有神。
(三)
迟子建的小说无疑写得都是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事情,但冥冥中似乎都有那么一种奇幻色彩。
《采浆果的人》和《别雅山谷的父子》里所描绘的那个小小的区域,像极了《魔戒》里的夏尔。
那里的人们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该播种就播种,该去采浆果就去采浆果。
那个在森林里因为吃自己采的都柿二醉倒的苍苍婆,一直念叨着想要抱小鲁的苍苍婆,又多么像一个童话里的人物啊。
(三)
《采浆果的人》就是写了一个像夏尔一样的小村子,这里的人曾经过得是靠天吃饭的耕种生活,后来因为浆果和都柿一下子好卖起来,能够换到现钱,他们就集体去采。
一开始只有女人和孩子去,男人都矜持着,大概是天生觉得只有耕种才是男人的本分吧。
这个村子里,有一堆傻了的兄妹,大鲁和小鲁,他们的父亲临死前交代了两件事,秋霜过了就下种,不准一起睡觉。
他们,一直坚持到了故事结束。
还有一个孩子的父亲,最善于做巴掌大的小衣服,而他的儿子最擅长画画,这在村子里,都是不受人重视的玩意,但父子两个采起浆果来,却又比谁都快。
这些人,就那么有忧有虑的在村子里生活着。
靠近自然的他们,被情欲所缠绕,被生活所逼迫,但他们没把悲哀写在脸上,依然一年一年的这样生活下去。
《魔戒》里,佛罗多要历尽艰险的去将魔戒焚毁,为的就是夏尔能够一直保有青翠,山姆走了那么远的路,最终和比尔博一样,不过就是为了回家。
苍苍婆、大鲁小鲁他们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家,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但他们觉得家是最好的。
这,就是世外桃源了吧。
(四)
《别雅山谷的父子》其实写了两个家庭。
现实生活中的父亲,是个知识分子,运动时受了些委屈,不被自己的爹待见,但他却见多识广,在夜晚里为着炉子给妻子和孩子讲他在山谷里的见闻。
奇幻生活中的父亲,是个猎人,他生活在别雅山谷里,他枪法极准,生擒过日本鬼子,打猎从不用第二枪,他如此充满传奇性,但他也会善良的放走黑熊,在食物足够的情况下,不贸然杀生。
虽然以猎杀为生,但却懂得克制。
现实生活中的儿子,是个聪明捣蛋,不怎么讨姐姐喜欢的家伙,他长大后,也到了别雅山谷,再有一次的围炉夜话中,给新的家庭成员讲那远方的奇幻故事。
奇幻生活中的儿子,没有父亲那么传奇,他养了一只被谷民敬为神的白狍子,用过父亲曾经得到奖赏的子弹,误伤了一个演员。他自恃没有打准是对不起父亲。
山谷里的人,热情、好客、爱喝酒,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信仰,但是敬畏自然。
山谷外的一家,温情、懂理、明世俗,虽然没什么传奇的故事,但是过得踏实。
两个互为对照的家庭,分别又都孕育了新的希望。
几十年的历程,就在两个讲故事的场景里,淡淡溜了过去。
这不禁使我想到,对于长生不死的精灵来说,人的一生不过就是匆匆一瞬。
如果别雅山谷有精灵的话,他一定会祝福那里的人。
(五)
愿我们,依然有所敬畏。
寸
二零一七年七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