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北方的冬天是愈发冷了,即使有阳光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多温暖,校园里的法国梧桐叶子已经掉光了,不止它们,几乎所有的树木都是如此,只有松柏和竹林依然绿着,只是那种暗淡的色彩缺少了活力,干巴巴的。


    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孩子,风吹在脸上冷冷的。偶然间发现田野里多了几抹忙碌的身影,近了才看清那是人们忙着收地里的白菜和萝卜。其实,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

    我打小在农村生活,现在依然生活在农村,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在土地里刨生活。在我的记忆里,每年初冬我们都会从地里用架子车把一车车的白菜、莲花白胡萝卜和白萝卜收回来。萝卜樱子用刀齐根切下,整齐的堆放在一起,干掉的或是坏的菜叶扔掉。收拾整齐的菜会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腌制咸菜酸菜,另一部分会被窖藏。

      那个年月,腌菜是家家户户的大事。早早的井沿旁就有了好些打水的人,母亲拿出家里最大的铁盆,用竹笼把菜搬运到井台附近。打水,洗菜,一边和邻居拉着家常一边手里忙活着,不多时菜就洗好了。刚洗好的菜是不能直接用的,需空干水,这大概需要大半天。

      家里腌菜的缸有两个,准确说是瓮,粗糙的土制品,应该算是陶瓷吧!早早母亲就把大瓮洗净晾干了,就放在灶房的角落。切菜我是很乐意参与的,因为对刀工几乎没什么要求,母亲只叮嘱我切片不要太小就行,大一点没关系。于是我就很随意的下刀,圆圆的结实的莲花白变成了不大不小的并不规则的方片。为了颜色好看,也会加些胡萝卜片和芥菜,特别是芥菜,有一股浓郁独特的味道。各种菜切好了,分别放在不同的容器里,腌制时,厚厚一层莲花白,加一些胡萝卜和芥菜,然后撒些盐稍微搅拌均匀。如此反复直到放完所有菜叶,上面压一块大大的圆石头。腌咸菜,盐一定不能放少,否则会坏掉。

    酸菜一般用萝卜樱子腌,洗净的萝卜樱子切好后需在开水里焯一下,去掉它的涩味。凉凉后放入大缸,加入清面汤,最后压上石头盖好盖子。漫长的一个冬天,农家人就靠着这两缸腌制的菜疏度过了。咸菜就糊汤或是酸菜模糊面也是很美味的。日子艰难,大多家庭就是这么过的。

  剩下的萝卜白菜就光荣的被窖藏起来了。窖菜其实也简单,我家的菜就窖在房后,因着方便。挖菜窖的活自然留给父亲。菜窖或长或方,大小取决于菜的多少,也没什么讲究,深浅自己把握,以菜不被冻为原则。挖好后,把菜整齐的摆放进去,上面用玉米杆厚厚的铺一层,最后用土填埋就行。可别小看农民的土办法,正月吃菜包饺子全靠它呢!


      今年帮母亲收土豆,老公一直念叨那块地好种,沙土地干活不累人。所以母亲八月间回来时,我买了一包菜籽让母亲得空种下。虽说比旁人种的晚了一些,八九月间雨水多,出的还不错,中间减了两次苗,国庆假期母亲又帮着施了肥,再往后就没再管过,基本处于放任自流靠天吃菜的状态。

      眼看着周围人都把菜收了窖了,我们才挤出时间去看我们种的菜。放眼望去,诺大的一片地,只有我们的菜还长在那里,绿油油的叶子在一片昏黄中是那样的鲜亮,如果不是冬天,我几乎还认为它们可以继续生长。露出泥土的部分或粗或细,或白或绿,都水汪汪的,让人欣喜。几乎不用借助任何工具,不多时萝卜便被我俩徒手拔完,看着田里横七竖八的萝卜,还是很有成就感。

        收拾完萝卜,天空忽然飘起了雨,离开时我说这么多萝卜怎么吃啊?最近估计要吃萝卜宴了,明年你还种吗?来回烧的油够买多少萝卜了?他说,明年还种,少种一点就行。

    我一直挺纳闷儿,我们这十多年来几乎没管过这些事。我的父亲母亲每年都会把种的菜呀,红薯呀,花生啊给我们送来,我们就吃现成的。以前公婆在,虽然住在城里,但他们在老家还种着少许地。每年都会种些玉米,土豆和蒜。由于种种原因,我们是很少回去帮忙的。那时他也常说种那点地干啥?又累,离得还远,要吃街道卖得多的是。现在家里的老人去世了,平时几乎不怎么回去了,他反而开始喜欢侍弄土地了。前半年让我买了菜苗,栽倒房前屋后,结果一直没怎么回去,瓜果蔬菜全烂地里了。

          明年还要种菜,那就多种点花生吧,我喜欢吃,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我是农民,所以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土地,我愿意在土地里播种希望,收获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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