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在设计机构的logo,整个团队尤其是设计师差不多在这件事情上投入了5天的时间。当我以测试为名,临时让设计师将10.0版本的logo和名片呈现在周会理事们面前的时候。新的意见来了,蓝色用的像是电力公司的蓝色,不够时尚;字太小了,看不清楚;没有二维码;logo和相应的个人信息要印在一起,否则递上名片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一版本太时尚,给指导的设计专家说像是婚恋造小孩的机构,当时未婚的设计师张大嘴巴,我都脸红了。)
我只给自己设计过一次,经历一个下午自己跟自己的破烂PS技术较劲,让我筋疲力竭,决定随便吧!反正这个阶段都是靠卖自己的能力,还到不了卖相的时候。所以在这次设计师做logo的过程中,我也没有给什么建议,只负责对每个版本说很好,真好。然后,请她给其他人看看。设计师也觉得改个20稿是没问题的,自己还从中学习了做事情的思路是什么。也就是我一直跟她说的持续改进,并且进行跨界合作(听各种人的建议,从不同的角度来看)
这件事情让我去看事情的边界在哪里?做的过程和我们共同追求的目标以及投入的资源是否匹配?我们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知是不是一致,会不会不一致以及可能冲突的原因在哪里?即便是件看上去不大不小的事情,它对我们的影响是什么?如果从10年后的眼光来看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换个设计师或者换个leader来看会是什么样子的?趋近完美的方案和完美的人在这个不完美的现实中如何获得。在这样一轮的自我轰炸后,我看到了下面的一些。
首先是关于权利的。虽然民主在我们整个的生活中被大量的形式化,因此变得好像不重要,或者低效,或者是被类似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结论给掰歪了。当我们在说“众创”的时候,我们的基础是认同民主的重要性的,并且也需要在日常的生活中行出来的。在本来就没有什么错误和正确标准答案的时代,尊重民主就是尊重人,就是应该会推进人的发展的。人发展的越饱满,这个人做的事情就越好,以此而来的社会就会更好。民主是个技术活,这样的技术本身也在不断的演进。开始的时候像是给个答案问个反馈;然后是给个问题,不给答案给资源,从多项选择中挑个好的;再然后是经历一个共识达成的过程,完全的自主产生答案;最后可能才是自动自发的在将工作坊中的那一套变成日常。最难和最宝贵的也是这个日常。它会像文化那种嵌入到潜意识当中,指引着我们去发掘众人身上的闪光点,并且充分的运用。
然后是关于效率的说法。我对自己的效率要求很高,属于一天不产出点什么觉得羞愧,气恼到无法入睡。过去,我小心的隐藏这一点,因为人们并不喜欢拼命三郎,而我在内心里将所有的拖延症什么的归咎为人性的弱点。在百特的整个三年里,在一个重视民主的环境里,我自然而然的听到了来自同事们诚恳的评价。好听的表述方式是,我特别擅长也很喜欢做0-1,但是1-10的工作就做的跟“风”似的,10-100就根本不愿意插手了。不好听的表述方式是,做一堆0-1,让大家很兴奋,然后自己就不想做了,投入了大量的成本但是收效甚微。0-1阶段看上去是效率很高的时候,但是对于整体的效能来说并不很高。最后我要离开的时候,团队说,你留下来吧!你做你喜欢的0-1,我们配合做1-10,10-100。我看到在做事情的过程,0-1像是过山车的上坡,1-10像是经历了一个大低谷,但是可以上升到比之前的1更高的峰,我却始终没有认认真真的思考或者看到这样的事实。在这个logo的设计上也是如此,得到基础的形状是0-1,很开心,我最喜欢做,最满足的是个人的成就感;1-10很痛苦,效率看上去不高,但是10的重要性在1年内,3年内甚至10年内非常重要。
当尝试在人性和结果间做平衡的时候,似乎就无法享受过程了。所有的共创不落地的时候是很开心的但是对结果无用;共创落地的时候是艰难的,但是结果很好。这是两难的选择吗?还是说合作就好?在探索之间可能性的时候,似乎只能是人性妥协,或者说倒逼着人性赶紧发展,从那个小小的自己的飘在天上的成就感上面落下来,尝试投入更深更广的成就感里面去。有这样的成就感存在吗?这样的成就感是被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或者创始人们拽在手里的吗?是背负着十字架的虔诚前行吗?如果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滋味怎么让人去向往和为之追求呢?(我知道我的文章写到这里的时候,童强看到就会说,你咋啥事都想到这个人性、理想上面去……)这样的快乐如果难以分享,怎么去创造类似的体验呢?那种更快速的给人真实的回应的体验。
每天和跟自己不同的人在一起工作生活,在安全的相互欣赏的环境中阐述自己的观点,让这些本来看上去苦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自己身上的那些包裹着刻薄、轻视和狂妄的疙瘩也在一个个被解开,松绑。同时我也明晰,到了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有机会去剥去一层,仅仅使用细细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