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染上了喜欢发红包的恶习,从一分,一角,一块,再到两块,十块,一百块,两百块。
和人一感动就会鼻酸,一挨打就会哭一个道理,我只要一和人用微信聊天,我就想给对方发红包,并且随之付诸于行动。红包的大小完全随当时的心情而定,我给望城坡胸口碎大石小王子发过一分钱的红包,给蒸湘区粗腿小霸王发过两块钱的红包,也给驻马店井盖小能手发过一百块。总之我就是想发红包,如果不让我在聊微信的时候发红包,我就会浑身难受,就像三天不抽烟,七天不洗澡,一个月都在上班一样的难受。
后来我渐渐意识到我这种喜欢发红包的行为是一种病,是一种富贵病,可是却偏偏生在我这个穷人身上。在一次买麦当劳大份薯条微信付款失败之后,我意识到了这种病得治,再不治就我可能会倾家荡产。
在一个没有下雨的星期天,我找了一趟医生,医生告诉我,这种喜欢发红包的病如果有钱就不叫病。
我说我没钱。
医生又告诉我,如果没钱又想治病,那就得把微信给卸载了。
我若有所悟,可叫我把微信卸载,这比切肤之痛还疼,不过话说回来,治病哪有不痛的呢。
我想象不出如果没有微信我会过得多么寂寞与枯燥,漫长和无聊,但我还是决定把微信给卸载了,有病就要治,最少寂寞与枯燥,漫长和无聊还没被定义成一种病。
在卸载微信之前,我给我微信里的九十六个人,不管亲疏远近,每人都发了一个红包,数额大小不等。这种行为有点像临终前的散尽家财,不过没关系,就当时戒酒之前的最后一次酗酒,减肥之前的最后一次暴饮暴食。
因此我的微信里收到很多回复,有的没点红包只是发了个问号过来,有的问我是不是发了发了财,而更多的只是保持沉默,既不点红包也不回话。只有羊羊羊给我回发了一个红包,我点开一看,是66.6,我问她你是不是又得优秀员工奖了?
她说没有。
我继续问她是不是感染了我喜欢发红包的病。
羊羊羊说是的。
羊羊羊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呀,总之很可爱,尤其是被我逗笑的时候,像一朵可爱的花在可爱的笑。我给她发过很多的红包,她高兴的时候我给她发红包,她不高兴的时候我给她发红包,她上班的时候我给她发红包,她下班的时候我给她发红包,她加班的时候我还是给她发红包,我甚至觉得我得喜欢发红包的病是因为羊羊羊。
可是她也感染上我喜欢发红包的病,这都怪我,也怪她。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不会得喜欢发红包的病,如果我没有得喜欢发红包的病,羊羊羊也不会感染上喜欢发红包的病,这说起来有点绕口,可事情就是这样,残酷又真实。
我告诉羊羊羊,我们都有病,我们需要把微信卸载才能治好病。
羊羊羊说你神经病啊!
我说我没有神经病,我说的是真的。
羊羊羊甩给我一个微信红包说,好啦,别发神经啦!
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在发神经,我没点开红包,就把微信给卸载了。我不能害羊羊羊病得越来越重,毕竟我们都是脆弱渺小的人,不该得这种富贵堂皇的病。
毕竟连麦当劳大份薯条都买不起的人是不应该得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