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凌晨四点醒来,一时无眠,刷了会手机,直到天色渐亮,才又深陷到这个长长的梦里。
梦里有座山。
那座山,从我少年时起,便已数次在梦中出现。
山坳的田,山腰的村,山顶的石佛。
熟悉得一如往昔。
我和某人,是周末的例行漫散,随便哪里,找个地方,他写他的字,我看我的书。
山腰的村里开了不少新店,选择恐惧症的我左右踌躇。
但我完全多虑了;因为没多久某人就被工作喊走,这还玩什么玩啊?
我在村子里独自游荡。
有一组拍短片的人,正让卖土猪肉的农家叙述黑猪成长史,他们家的女儿不顾镜头前的父亲,撒泼般地喊:“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小广场上的戏台,小孩子脸上涂成两坨红彤彤的,但表演倒是蛮出彩……
这芸芸众生,在山顶石佛的姨母笑中异常琐碎无聊。
我拐进一家咖啡馆,里面灯红酒绿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吧台上放着一张《天若有情》DVD,我拿来放进碟片机,放映出来却是《新不了情》。
袁咏仪死掉的时候,我眼角疯狂地涌出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真是太丢人了。
走出咖啡馆,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想回家,这时候才发现,某个浑蛋连车钥匙都带走了,这荒郊野岭的,是想让我走回去?好歹把外套给我留下呀?也在车里呢!
好的嘛,那我走回去好了。
我下山到山底,打算去公路上拦车。
这时候就看到某人从山路上向我走过来了。
不想理他,但也没训他,看谁先憋死谁。
当然,以某人的路痴程度,我很快又双叒叕被带坑里了。
说好的取车,结果越绕越远、越绕越远,远见着那山近在眼前,可我们在山坳里就特么地绕不出去!
在发飙前,我抬头看了四周一眼。
山坳里种满了一人多高的……郁金香,嗯,就当它是郁金香好了。
每一朵花被一层白色薄膜似的外花瓣包着——就像包菜那样。
农人垫起脚,小心翼翼一朵一朵地把那层薄膜剥掉,于是五颜六色的花便露出它们的真面目。
红的,粉的,蓝的,橘的,风中摇曳。
忽然间,我的心静下来。
好吧,我们去找车,好像也没那么急。
我说道,心里还有点小雀跃。
——2022-05-17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