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姑娘》校门口的集市

八十年代上小学,中午有一个半小时是可以回家吃饭的,吃完饭还能在家和蚂蚁玩一会儿。

       每到中午,校门口有好几个小贩,应时应季地卖着冰棍,麦芽饼,野栗子,绕绕糖......旁边还有一溜小商品摊位,红色的水滴珠耳环五毛一个,还有美丽的小戒指,彩色的珠串儿,亮片胸针......都可好看了。 每天会早点儿到校门口,和同学手拉手一起去摸摸几个摊位上的宝贝,问问价钱,摸摸口袋里可怜的几分钱钢镚,悻悻地走开。几乎每天都去看看那些美丽的饰品,从来没有买过。

校门口那野栗子五分钱一盅,卖栗子的用个搪瓷小白盅舀一盅,倒进报纸叠的小斗,左右两下包一包递过来。野栗子小不用剥,直接放嘴里牙齿一咬,栗子肉就出来了,甜香甜香的,嚼干净了,吐了栗子皮。校门口买的,走到教室就差不多吃完了。

       凉快些的季节,门口有麦芽糖饼和麦芽绕绕糖卖。卖绕绕糖的妇人看上去很脏,拖着长长的鼻涕,但除了她没有别人卖,大家只能和她买,买个二三分钱,三根木签子一坨糖,从金黄色绕成奶白色就能吃了,绕绕糖就是玩个绕,一坨可以几个人轮着绕,若买五分钱的就太大了,绕慢点儿就整个一坨啪掉地上,没得玩了。

      热辣的夏天,卖棒冰的小贩把箱子敲得啪啪响,再加上吆喝:“卖奶油棒冰,赤豆棒冰,白糖棒冰哎——”,是大夏天最难抵抗的诱惑。掀开厚厚的棉絮被子,蜡纸包的棒冰乖乖地躺在棉被的怀抱里,发散出迷人的甜香,白糖棒冰3分,赤豆棒冰4分,奶油棒冰五分,可可棒冰5分。虽然只有一二分的差距,买之前还要想很久,是追求数量就选白糖棒冰,追求质量就选奶油可可,奶油可可加一分就能买二根白糖,这个小孩心里都会算。有时只有二分钱,啥也不够买的,就和同学借一分,一支白糖棒冰在手,才是一个完美的夏日。 

       棒冰各人各吃法,有舔着抿着吃的,到最后滴答滴答直往地上掉糖水,心就乱了,手忙脚乱了起来,在掉地上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嘴巴接住,任凭它在嘴巴里吸收着热量飞速融化着,“嘶啊哈啊”舌头和牙床肉都冻木了。如果不幸掉地上,想捡起来的冲动只在脑子里晃了一下,就见它飞快地化了。有吮着吃的,一口一口吸干棒冰里蜜甜的果汁糖分,直到变成一块淡而无味的冰块,也舍得拿在手里玩一玩。男孩们喜欢咬着吃,吃得快,吃完了女孩们还在抿,就巴巴地看着。赤豆棒冰的赤豆只在尖尖头上,尖尖头的豆子沙甜沙甜的,先把这段精华享受完,余下的慢慢抿。

      校门口有好几个卖棒冰的,啪啪啪小木板轮番有节奏地敲击着,有时候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就只能眼巴巴地穿过一路的棒冰箱子,感觉像通过战火封锁线一样。喜欢那些年曾经在口袋里叮当作响的银色钢镚,一分的,二分的,五分的就是巨款了。把钢镚换成棒冰这个神奇的宝贝,让人一刻进入天堂,给了当年的我们百分百的满足感。

那个遥远的校门口的小市集就这样历历在目地留在了记忆里,跟随着那个一根小棒冰就能满足的年代一起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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