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20年以后我还没结婚的话,就在市郊开一家宾馆,小洋楼,红瓦砖,带个院子,一个人打理满园花香。
当然我这宾馆的客房名也得取的特别。那些精壮一些的,我就给“梅花三弄”的钥匙,要是看起来身体发福,脚步虚浮,我就给他们“昙花一现”的钥匙。如果是新婚燕尔,我就开间“花好月圆”。当然还有一间“残花败柳”,专门是开给织女和牛郎。
我期望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她们穿着不一,有梨花烫,有大波浪,有皮衣黑丝吊带塑胶棒,但她们都不约而同的搂着她们的老公,搂着她们的老板,搂着她们的老爸,来我这开房。
那些男人碘着肚子,搂着美人,一只手掐住细嫩的臀肉,小皮鞋蹬蹬蹬的跑上楼,猴急的不行,火烧火燎,巴不得在过道上就脱衣服,舌吻,然后开山打井,推沟填壑。
但是我不允许,我要给每个楼道安上摄像头,让他们憋的难受,脸涨成猪肝色,他们也许在平时是叱咤风云,一手遮天的人物,今天在这小宾馆里,也变成了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这些来的人涉猎各个行业,当然也兴趣广泛。
有些爱打战的,就喜欢喊,冲呀,开火,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二营长。
有些喜欢唱歌的就放开嗓子:嗯,让我们一起摇摆!一起摇摆!忘掉所有伤痛,一起摇摆!
反正这些我都听不到,外头黑的像铁,我坐在柜台,等待下一对顾客,然后给他们挑一间客房。
偶尔会有那么几个单纯的女学生,裙边没过膝盖,小心翼翼的牵着男朋友的手,在宾馆门口久久徘徊,问些单纯的问题:"你会一直对我好么?你爱我么?"
听到这些问题我就想笑,有几个男人会说:"我会不会一直对你好,得看你伺候的我好不好。”
碰到这种情况,我就假装厌烦的挥挥手:“走,走,走,今天客满,没空房啦。”
男孩们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我,我把目光投向门外。那里月上柳梢头,人比黄花瘦。
虽然过去20年,我也四十出头,但我还想拼一拼,想再去爱上一个姑娘,她可能挎着斜杠,也可能背着画板,她元气满满,来郊外踏青,看花浪蝶迹,春光姣好。她会给我拍一组照片,或者画一张素描,大大咧咧的交给我,老板老板,这就当是我的房费了,好不好。
但她终究还是要走的,只留下一幅画,石墨灰亮,里面的胖子秃着脑门,笑的特别傻。
她走的那天,宾馆也歇业,我要去救助机构领一条最悲伤的老狗,它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尾巴光秃秃,我不知道他遭受过什么,他也不知道我的经历,明窗,白地毯,大红的夕阳,我们一人一狗就这样相互抱着,我说老狗老狗,我想她呀。老狗老狗,她为什么要走呀。老狗大都不会回答,只是偶尔伸出舌头舔舔我的眼泪,低声叫两声,忘,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