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树

老家后面的园子里,如今只剩下一颗杏树,长在园子的围墙里。园子的围墙是用树枝搭起来的,我有幸见过围墙的搭建过程,很讲究。先在园子周围紧密的种上一圈沙枣树,等沙枣树长到胳膊粗的时候才开始搭建围墙。沙枣树做围墙的柱子,空隙处密密麻麻的插上手肘粗的树枝,并与沙枣树枝穿插在一起,再用铁丝或者绳子绑起来。沙枣树有刺,以此来防止小偷进入。我家的园子围墙已经很有年头了,作为围墙柱子的沙枣树已经很粗壮,插入的树枝也有些年头了,木头接近干枯。因为年头久,好多杂草缠绕在围墙上,围墙已变的很厚实。如今已经没有人再如此扎围墙。现在园子里仅剩的这棵杏树之所以能保存下来,大概也是得益于它长在园子围墙里吧。

记忆里,园子后半部分的中间处,长着一颗很粗壮的杏树。这个杏树上的杏子很小,但是味道特别甜,果肉特别软。这棵杏树上刺比较少,小时候很喜欢爬到这棵杏树上玩。后来有一段时间,常会有一只猫头鹰像站岗似的停留在这棵杏树上,眼睛直勾勾的,很吓人。好几次想要爬到树上去,可看到猫头鹰在树上,便又退却了。幸好在杏子成熟的季节,猫头鹰再未到此一游,便可肆意的爬树摘杏子。

小时候摘了杏子直接吃,不会去洗,杏树上从不打农药,却也很少有虫子会钻杏子里面。爬树上吃杏子,吃完的杏仁直接扔地上,来年杏树下总会冒出很多杏树苗。小学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做植物标本,我会拔下杏树苗洗干净泥土后夹在书本里。大学时候不经意间翻书,还翻到过小学时候做的杏树苗的标本。如今想来,这大概不能算做是标本吧。

这棵杏树在一次刮大风的时候被连根拔起,那也是我读小学时候的事情。我记得那棵树躺倒时的样子,就像是巨人睡倒了一般,沉默,安详。父亲说,树根已经苦死了,可明明它还是枝繁叶茂的呀。如今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把小杏树苗移栽到别处呢。

我家园子里能结出最美味杏子的杏树倒下了,留下了最深的回忆。园子东北角还有一颗杏树,也很粗壮,只不过结出的杏子比起倒下的那棵杏树逊色了些。后来吃杏子,便会爬这棵杏树。这棵杏树刺多,爬起来总会受点小伤,不过小时候不怕疼,受点伤也不在乎。小时候喜欢爬树,爬的高望的远,恰好这个杏树长在园子的角落里,爬到树上后视角开阔,很享受在树上远眺的感觉。有时候爬树一不小心扯烂了衣服,免不了被妈妈一顿数落,可这也未能阻挡不住爬树的热情,而且越是难爬的树越觉得有挑战。这棵树结的杏子多,每年杏子吃不完,妈妈会晾杏皮干,秋天泡水喝,再放点冰糖,味道也很美。后来,园子里种孜然,爸爸妈妈把一堆沙子堆积在这棵杏树下,结果这棵杏树也死了。听老人说,沙子会可劲的吸杏树的水,导致杏树死亡,不知这样的解释是否有科学依据。

园子东墙中间也有一颗杏树,结的是李广杏。这棵杏树比之前的两棵就小了很多,枝干不粗,长的也不高,虽然每年结的杏子不多,可杏子倒是挺甜的。只不过这棵杏树也没能存活多久,便被砍了。

如今,我在外工作已经有些年头,很多年没有吃过家里的杏子。妈妈知道我喜欢吃杏子,可杏子容易坏,邮寄不了,妈妈便会晾杏皮干寄给我。杏子成熟的时候,我也会到超市买一点,可再也吃不到小时候的那个味,毕竟自己上树摘得都是熟透了的,又甜又软。

前几日爱人带着宝宝回乡下老家,妈妈摘了杏子给宝宝吃,说起长在围墙里的那棵杏树,妈妈说今年结了不少杏子,又大又甜,又勾起我对杏子的思念。小时候对某些水果的记忆,总会深刻脑海里,在往后的日子里,会拿吃到的水果跟它比较,却很少能比得过,就像我们再也不会找到比童年更快乐的时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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