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五)

                撒欢儿的童年

儿时的记忆,印象里大抵是最无忧无虑的疯跑放纵撒欢。

家里老幺的娇宠身份,也令自己的生活散漫得彻底又随心所欲。加之从小就凸显的领导指挥的才能,身边围起一圈铁杆小伙伴。岁数上下两三岁之差,把童年的时光玩得和谐爽心又尽兴。

一年四季,寒暑往来,伴随的都是欢声笑语,心中不藏烦心事,不,准确地说,是心中不知愁滋味!

每一个季节都给我们留下了一生取之不尽的快乐宝藏。时过境迁,每每回首,都像一首动听的歌,都是一幅珍贵美好的画面,铺展在眼前。迷恋,深情,深陷进去,耽溺不知始终。

秋季的原野,金黄是主色调。收割的庄稼都被拉到生产队的打谷场,人头攒动的田野立马变得深沉静默起来。

那些刚收割完的地里,便成了我们这群小孩儿寻宝觅食的好去处,尤其是那些种各种豆类的地垄,田间。

豆子在成熟收获的季节,一棵秧上难免会有些几个熟大发了的豆荚,经不住镰头热气腾腾的收割。

那些长相饱满,身形滚圆的豆子就会像调皮的娃娃,脱掉豆荚的束缚,或蹦或跳地来到地里田间。开始它们东张西望、对一切都好奇的旅行。

每年这个时候,我们这一群小伙伴都会不约而同地从家携了瓶子、罐子到地头、田间来和它们进行欣喜有趣地约会,从不爽约。

你听,“啪哒-”豆子落到玻璃瓶底的声音。“叮当-” 豆子跳进铁皮罐的声音。这些红的、黄的、绿的、带花纹的豆子,都被我们犹如激光般的眼睛,准确定位。这真是眼到手到。

一颗颗的小豆子,在干枯的秧叶缝隙间 ,土块的掩护下,仍无法遁形,更无处藏匿。它们被一个个嫩乎乎的带着温度的小手掌细心地捡拾起来,让它们成为他或她那一刻最大的欣喜和快乐!

捡得累了,站起身,广袤无垠的田野瞬间涌入眼帘。

秋日的阳光,闪着湖水般明亮的眸子,将光芒撒向广袤的旷野。大地此刻褪去羞涩,让人一目了然,变得再也没有了遮挡。西方的山峦似也成熟老道起来,无言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肃穆伫立。

偌大的原野,像极了一个刚刚孕育完生命的母亲。 而今,经历了漫长的孕育的她,终于在此刻,一切精心培育的孩子们脱离了她的佑护后,带着沉重地喘息,得以放松和休憩。

你只要用心倾听,甚至还能听到她时断时续的呻吟,那声音里有疲惫、有幸福、有松懈、亦有无尽的此处无声……

不过一两个钟点的时光,那些瓶瓶罐罐里,便都有了厚厚的收获。不时用小手掂掂那些盛豆的容器,发出的声响竟如音乐一般醉人。

满足的笑容还没从稚嫩的脸旁走散,小手上早就又拈起一颗还想挣扎逃脱的豆子。小心从瓶口罐沿送进去,那声音没有了开始的清脆,但是那种被掩盖被抑制的声响却更给人无限的骄傲和满足 。

日头西坠,秋风从远处一步步走来。微凉中,大地变得活泼调皮生动有趣起来。轻盈地被漂染过的草叶,孱弱干枯的秧枝,被秋风鼓动着,不时撩撩你的衣角,他(她)的裤管。

看着被它们捉弄的手忙脚乱的小孩子,不时发出沙沙地窃笑声,它们那恣意作弄人的样儿,让太阳公公都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偷偷地朝山后边慢慢地退去呢。

回家的小路上,是一个个满载而归的娃娃。手捧着他们半天的收获,小脸上绽开如花的笑貌。

他们蹦蹦跳跳欢脱的身影,被晚霞涂上了一层玫瑰色。在暮色时分,“哗啦啦”,“刷啦啦”,不断宣示他们手里的收获,那声音,是世间最美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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