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浪,是我没碰到你

文|心子

1/

“走吧,头儿,别看了!她都没影儿了……”

青远看着我仍呆愣的表情,非常无语,吐了口痰,整理了下皮夹克,站了起来。

慕瑶甩了我一个耳光后,傲慢地蹬着大步离开了酒吧。那巴掌盖在我的左脸上,像好多只小蜜蜂齐心协力用它们独有的武器疯狂地刺杀。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慕瑶,喜欢她的倔强,傲慢,无礼。

我不是什么好人,从记事开始,就和社会上的小哥哥们混在一起,他们带我吃,带我玩,也教我偷,教我打。

我还住过监狱,当时那监狱也是一片是非之地,谁厉害,就听谁的,不合群的就会受到殴打。

我从一个新囚犯,最不合群的野人,混到之前的监狱老大巴巴地给我舔脚。

这些人也是不自量力,老子打群架的时候,你特么还在吃奶。活了多少年,我就打了多少年。

只是,唯一对不住的是我的母亲。我从没有见过父亲,母亲曾经是烟花之地的头牌,她高傲动人,艳压群芳。

曾经有无数垂涎的雄性拜倒在她殷红的石榴裙下,可最后,谁会料到母亲却跟着一个柔弱的小白脸儿上了岸。

那小白脸儿没活多久,便独自远飞西天,只留下了一个生来捣乱的我给母亲。

2/

或许是年轻时多年的自我摧残,中年时期的母亲一直体弱多病,能带我到记事的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学会“组织”的一些生存技能后,便将偷来的钱给她治病,满足她的基本生活需求。

慢慢地,母亲还是知道了我的浪荡事迹。她生气地打我骂我,我口里说要改,却仍和一帮兄弟瞎混。我只知道,只有自己借助组织强大了,才能自保还有照顾母亲。

“头儿,那批货出了点问题!被六子那边截下来了。”

青远皱着眉头,举起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忆母思情。

“啥?又捣乱?上次他们的人被我们打得满地爪牙,这次特么是存心想报复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老想和我们作对!”

六子本是以前和我们一起跟随前老大的兄弟,不知道受谁蛊惑,还是自命不凡,背叛了我们那已经去世的老大,自己撺掇了一伙儿人围着他。

然而可气的是,慕瑶最近竟然老和他在一起。我看到过好多次,她陪着六子喝酒,赌博,溜街。

手下的兄弟都说那是六子的马子,我不信,因为我觉得慕瑶的表情总是麻木僵化的,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实我也很无奈,从那次她横在我的车前,裸露白净的细长腿踩在我的奔驰上,整张脸步满着蔑视和气愤,我就知道,我沦陷了。

我躲在车窗后面,像孩童一样,傻傻地望着霸气侧漏的她,嘴张了好半天都没闭上。

慕瑶那双眼,细长,冷漠,不知藏了多少幽怨。

3/

后来,我开始兴冲冲地调查慕瑶,派人搜集她的信息,寻思着怎么把这妞弄到手。

“头儿,你身边又不缺女人,咋非得啃这个倔骨头啊!长得也就那样,冰箱一样的脸,平时谁也不理,谁也不鸟。我看她除了腿长一点,别的真没啥好儿!”

我踢了青远一脚,他趔趄了两步,险些跌倒在酒吧的过道上。

“叫你去搜罗信息,就去!啥时候开始对我的命令指手画脚了?昂?”

“头儿,不是我违抗命令。我也是怕您为这不值得的女人浪费精力啊!你可别忘了咱以前的老大对咱们的叮嘱,一定不要载在女人手里。”

我手里玩弄着Zipper打火机,转了几下,打开又关,关了又打开。我又何尝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死的。

那心机叵测的嫂子偷了大哥所有的钱,携款逃到了国外,还狠心地派人报了警,大哥被带到警局,经过法院判决后,直接被枪毙了。

有的女人,就是这样,像是可怕的怪物,没有牵手的时候,她给你诱惑,送你温柔,到手以后,翻脸比翻书还飞速。

可是,我坚信慕瑶不是这样的人,她看似冰冷坚硬,其实内心有她的柔软,她虽和六子在一起,但我的直觉很肯定地告诉我,她并不快乐。

如果这一生,我要为兄弟们的生计拼命,剩下的余力,我只想获得走进慕瑶心灵深处的入场券。

我希望这入场券,只有这一张,只归我一人。

4/

青远很快地搜集了很多关于慕瑶的资料,原来她是个孤儿,被养父带大。

后来,在一次狂欢派对上认识了六子,虽没有明确的公开承认身份,但江湖上的人都称她为六嫂。

管她什么“六嫂”,我只知道她是慕瑶。

于是,在不影响组织生意的情况下,我开始了对慕瑶的狂轰乱炸。

派手下打听她的行踪,在一些特定场所制造偶遇的假象,然后我再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好男人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天真的想以此博得她的欢欣。

深夜,酒吧里躁动肆意,慕瑶在舞池疯狂地变幻着四肢,酷炫的动作贴切地配合着那张冷面,很多小兄弟在远处瞅着她窃窃私语,却没有谁敢上前去勾搭。

我的一个手下,天生一张猥琐面孔,他和另外一个兄弟搭伙,一摇一摆的晃到了慕瑶的身边。

慕瑶视作无人,依旧淡定地随音乐挥舞,两个兄弟开始谄媚的搭讪。

5/

“嗨!美女,交个朋友呗!”猥琐小弟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摸了下鼻子。

“滚开!”慕瑶转了个身,背了过去。

“小妞,挺倔啊!跟哥吧,有哥罩着你,你以后想干啥就干啥!”

“老娘就想你给我滚!你滚,行不行?”

“咋这么火爆?姑娘别生气啊!我哥也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毛哥!听过不?”另外一位兄弟帮忙搭着腔。

“毛你个头!还毛哥!再烦我,小心我割了你!”慕瑶无奈停下了之前有节奏的手臂,做出要割肉的手势。

两个小兄弟竟然被慕瑶的凌厉吓到,两只手下意识地往腿部移了一移,双双往后退了几厘米。

过了几秒,他们为了完成任务,鼓起勇气,想用蛮力制服她。

“你还真当自己西施貂蝉王昭君啊?老子不是看你有一点味道,才懒得理你!我今天非收了你不可!”

说完,两人就准备使出硬汉的拳脚功夫,与慕瑶进行“年终清算”。

6/

“咳咳,干什么呢!你们两个!俩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丢不丢人!”

我把握好时机,适时凑到对决的直播现场,拉开了那两个小兄弟。

“你特么是谁啊?多管闲事?”猥琐男卷起了袖子,横眉冲着我这老大的眼。

我寻思这小兄弟,还真是演得入迷,平时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是谁?我杀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另外那个小兄弟偷偷跟他嘀咕了一句,猥琐男演戏演到了家,还白瞪了我一眼,随后俩人大摇大摆的如慕瑶所愿“滚”了。

7/

我正想窃喜地想和慕瑶邀功,一个巴掌就飞了过来。

原来那之前抬起的手,因未完成使命,便找了个契机与我进行了亲密接触。

这算是,我和慕瑶的第一次身体接触吗?

血气方刚的我受到这种侮辱,竟没有暴跳如雷,没有立刻反击,加倍奉还。一点也不像兄弟们的老大。

“老大,怎么办?我带兄弟们杀到六子那,然后要回那批货吗!”

青远再一次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我打开火机,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酒吧里依旧闹闹哄哄,这种场所不过是人们内心绝望的一个安抚之地罢了。

“问他,在哪里见。”

“好!头!”

8/

经过青远和六子那边的交涉,最后,谈判定在了流川区一个废旧的工厂。

仍是深夜,我和一众兄弟整齐地列在工厂里。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六子才出现。

他进工厂的时候,边甩着长风衣,边大声狂笑着,震得工厂里的破铜烂铁都瑟瑟发抖。

他的毛发永远是用发蜡打得平滑油亮,只是一大一小的眼睛显得怎么收拾自己都看着怪异。

令我难过的是,慕瑶也跟在他的后面,依旧冷冰冰,没有看我,也没有看任何人,高挑的像T台上走秀的模特。

深夜寒气逼人,再加上心底的哇凉,让我觉得似乎置身于海底。

慕瑶,女人的心真的如海底针吗?

9/

“洛哥,好久不见啊,昂?呵呵呵……”

“六子,你不刚见过我的货么?你到底想怎么样?给我使绊子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的手下,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家伙,个个面目狰狞,意气风发,像马上要上战场的勇士。

“哈哈,你也知道别人的货不能随便动啊?那你他妈的还想打慕瑶的主意?”

慕瑶没有反应,也没有言语。眼睛似乎在盯着我,却又感觉没有那么精准,空洞,无欲。

“慕瑶身上写了你的名字了吗?你们结婚了吗?人都是自由的,你把人比做货不觉得羞耻吗?把货还我!否则,今天要你好看。”

10/

六子努力瞪着一大一小的眼睛,顿了两秒,随后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的肚子里有些不明的液体想喷涌而出,以此来排解收入视觉里的恶心。

“洛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以为你身边还有几个人啊?嗯?你不看看,你后头那些战士拿刀都是对着谁啊?”

我立刻拿下嘴里的烟,往后瞥了一眼,这才发现,手下有大半的人都拿刀对着我,表情却淡定如常。

“你们都疯了!洛哥以前是怎么对你们的?六子给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的良心都他娘的被狗吃啦!”

青远声嘶力竭地冲叛变的这些兄弟吼叫,想要唤起他们的感恩之心,却无法预料人心是最难以驾驭的东西。

“青远,别喊了,愿意去六子那边的就过去吧,还信任我的兄弟,我给他双薪!”

曾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们,为了生计,纷纷向六子那边跑去,有的走了两步回过来对我鞠了一躬,连连说“对不起”,还有的冲我做了个幸灾乐祸的鬼脸。

大部分人都没有再看我一眼,坚定地朝六子奔了过去,就像朝着阳光的方向。

11/

我心里是有一点失落的,就像我常常会思念我未曾谋面的父亲,他完成撒种的任务后就到天上逍遥,也不顾我在人间的死活。

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命厮杀换得所谓的“苟活”。

如今,又是一次要拿命豪赌的桥段,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如这么多年一样被幸运女神眷顾,我只能不断地战斗,让我的能量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积聚再爆发。

于是,我脱掉了风衣外套,果断地扔了出去,风衣在空荡的工厂上空飘摇地翻了一个身,悠然落在了角落里,静静期待今夜的这场好戏。

后面所剩无几的兄弟,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提起了比平时多几百倍的精神,与我一起迎接这场恶斗。

外面的风更猛烈,呼啸着席卷着工厂,透过各种缝隙蹿进来,像是来给这场演出做最好的背景音乐。

两个阵营为了各自效忠的主人,或者说美好的“未来”,呐喊着奔跑到工厂中央,豁了命一样打斗了起来。

慕瑶退到一边,冷漠地观望着,兜里拿出一盒烟,与世无争地享受尼古丁的刺激。

12/

剩下的兄弟们果然都是好样的,一个顶俩,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优秀员工”。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绝对忠诚于我。

六子的表情,从得意到平静,再转到严肃,直到两眼注满了愤怒。

他也许想不到,人数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一加一也可以大于二。

那些叛变的兄弟,其实我也早有所察觉,只是一直不说破罢了,早就已经让青远暗中记录和观察。

而且不忠的人,能力也平平,长期占着茅坑也是浪费。今天,还真要感谢六子帮我清理门户。

六子终于按捺不住,一把脱掉外套,冲到了战场上,我的手下很强,却仍不是他的对手。

在兄弟快要被砍之际,我迎了上去,像一只豹子看到猎物一样,挡着六子手里的刀,死死地盯着六子。

“六子,我一直放任你,你不知收敛,今天,我不能再让你为所欲为了,好好地给你上上课,重新学学什么是江湖道义!”

“扯球!老子就是不服你,大哥凭什么就是喜欢你?那么多年,我一直屈尊于你之下,你以为我甘心?你以为我乐意?你太天真了!还想收买我?我不是你手里的工具!”

“你自己什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做的那些吃里扒外的事,你以为大哥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在组织混了那么多年,是因为自己很牛逼吗?我多次向大哥求情,你的小命才保住!你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对我拳脚相向!”

“屁话!谁信?少来这一套!新账旧账一起算,不分出个你死我活,今天就别离开这儿!”

短暂的语言攻击之后,俩人开始了武艺的比拼,我和六子都曾跟一个江湖武林高手学武打,当时我们已经不相上下。

如今,我们像曾经一起练武一样,畅快地你推我挡,一招一式,仿佛一段配合默契的双人舞。

只是,今天的节奏更快,怨气更重,动作不那么善意,充满了招招见血的目的。

13/

打到最后,六子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对我飞旋过来的腿毫无招架,一下倒在了地上。我随后立即将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停!”

满场男人的世界出来了一个清脆果断的女声,是我倾心的慕瑶。

整个工厂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定格在了那里,像是时间被冻住一般。

只听到高跟鞋的嗒嗒声,一步一步朝我和六子逼近。

“洛哥,这是我弟,我养父的儿子,我来替养父看着他的。你有什么条件,提吧!放了他!”

从没见过求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我从刚刚紧张刺激地搏斗里软了一点点,一双微颤的眼睛傻傻地看着她,都说陷入恋爱的人是傻瓜,我现在就是个大傻蛋!

“我要你。”三个字就这么白痴地说了出来,周围的汉子们一阵哄堂大笑,似乎我们刚刚没有针锋相对,都只是在做游戏。

“好。那你不能在混了!找个正经工作,好好干,我就答应和你做朋友。”

“这……”听到这里,我有点晕,这是梦吧?怎么可能不做老大?

“你继续在组织混,我永远都不会答应你,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别以为只有你,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劝我弟,我希望你们放下这些,早点回头!”

六子尴尬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慕瑶,也不想看我。被揭穿的真相,被我看了个完,他心里一定恨死了。

晚上的火拼算是在慕瑶的几句话里惨淡地收了场,大家都停了下来,各怀心事。

“好,我答应,我回头,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我特么不当老大了!”

“头儿!你是被这娘们儿灌药了吧?清醒一点啊!这么多兄弟等着你养活呢!”

“别啰嗦了,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太唐僧!我就算不做这个也有办法养活你们,你们谁也不许走,到时候听我的!”

六子愤愤地离开了,没有再看我们,也没有和慕瑶告别,他应该是不想离开组织的。

慕瑶答应和我交往,我心满意足地享受偶尔和她在一起约会的短暂时光,虽然她依然冷冰冰的样子,但是我能感觉到,她体内有一种东西在慢慢的变化。

后来,我和兄弟们成立了一家物流公司,依托之前在江湖闯荡的各种人脉,很快地发展了起来。

这不,我的办公桌上已经摆着和慕瑶的结婚照了。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她长得和母亲好像,和母亲一样的倔强,高傲。

慕瑶,哦不,媳妇儿,和母亲一起逛街的时候,人们都说她们是姐妹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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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心子,你心里的影子。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2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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