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夏姬这个名字,被作为妖艳惑乱的代名词,历来被喜欢猎奇的文人们写进香艳的故事里。
的确,在遇到那个人之前,夏姬的生命里,似乎从不缺男人,形形色色的各国君主、重臣,皆拜倒在她的美色面前,为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欢欣不已。而夏姬,似乎也很少拒绝这些垂涎者,她游刃自如地周旋在他们之间,让他们迷恋、为她而争斗,从陈灵公到孔宁、仪行父,从楚庄王到子反、黑要,然而我却在这些繁华背后,看到了一颗无谓淡漠的心。
直到,巫臣的出现。
那个时候,陈国刚刚经历过一场动乱,而动乱的起因正是夏姬。
陈国的君主陈灵公和他的两个大夫孔宁、仪行父此前,都和夏姬有染,三人喜欢穿着她的内衣,并公然在朝堂上嬉笑,大臣泄冶看不下去,便进谏道:君臣如此淫乱,让臣民们如何效仿?
陈灵公听后,居然告诉了孔宁和仪行父,这两个人觉得面子有失,便请求杀掉泄冶,陈灵公未加禁止,泄冶就此被杀。后来有一天,陈灵公又和孔宁仪行父在夏姬家饮酒作乐,却不料酒后误事,祸从口出。
那时陈灵公喝得兴起,便和二个大夫开玩笑:夏征舒长得挺像你们的啊。夏征舒是夏姬和亡夫夏御叔的儿子,陈灵公此举无疑是在玩笑讽刺,夏姬给亡夫带了绿帽子,而孔宁仪行父两人也不怀好意地回复陈灵公说,夏征舒长得也像您呀。这下彻底惹恼了在一旁偷看的夏征舒,他不堪其辱,于是等到陈灵公喝完酒出门的时候,射杀了他。
陈灵公的太子午吓得逃奔了晋国,夏征舒便自立为陈侯,做起了一方国君。楚庄王听说了这件事,自觉正是立威的好时机,便率大军赴陈讨伐弑君的夏征舒,将其杀死。
于是,继死了丈夫之后,夏姬又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句诗是汉武帝时期,赞誉李夫人容貌的,我觉得此处用在夏姬身上,仿佛更合适,她是真正的颠覆了一个国家,所以《列女传》上评价她“杀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国两卿”。
楚庄王为国立威信的事情干完之后,便开始为自己考虑“食色性也”方面的事了,虽为一代霸主,却和其他普通男人一样,没有逃过夏姬美色的诱惑,想要纳其为妃(庄王见夏姬美好,将纳之)。这时,巫臣赶紧站出来,看起来义正言辞的劝谏楚庄王,说您召集诸侯是为了讨伐有罪的人,现在又要纳夏姬,是贪恋其美色。贪恋美色为淫,淫乱会招致重大惩罚。
楚庄王听从了巫臣的建议,可他没有想到,此时的巫臣,早已爱慕上了夏姬。他的这一番言辞,只是为了自己能抱得美人归。从前的他,是楚庄王的重臣,他辅佐了一代霸主成就了楚国霸业,而现在的巫臣,为了美人,变身为腹黑男,他要将所有围绕在夏姬面前的男人们,一个个推开——
楚庄王、子反、连尹襄老。。。,除了连尹襄老是战死,其他人或谏、或劝,全都打消了对夏姬的念头,巫臣头一次用尽心机,却是为了一个名声并不太好的女人。然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心如此,引起了夏姬的注意,这个绝世不可方物,浅笑慵懒的女人,仿佛第一次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其实,一个男人是不是爱自己,女人是能够感觉得出来的,所以面对陈灵公、孔宁、仪行父时,夏姬选择了游戏于诸男之间;而面对申公巫臣时,夏姬选择了主动跟他走。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爱情
楚庄王将夏姬许配给连尹襄老,连尹襄老战死之后,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巫臣便再也等不得了,他怕夏姬又像物品似的被许来许去,于是他给心爱之人带话:
“归!吾聘女。”
回娘家去吧,我娶你!这是一个男人最真实的誓言,任何的甜言蜜语在这句话面前,都将黯然失色。
然后,巫臣又假意派人从郑国传话说连尹襄老的尸体可以获得,但要到郑国来拿。夏姬便将这话转告给楚庄王,楚庄王又向巫臣询问意见,巫臣当然赞成。于是,楚庄王便遣夏姬回到娘家郑国。临行前,夏姬对送行的人郑重告之:找不到尸体,我就不回来了。
找尸体当然只是个借口,夏姬知道,那个叫巫臣的男人,就是她想要的人。从此以后,不需要再周旋于男色之间,只要跟着巫臣的脚步,安心走下去,便会岁月静好,春暖花开。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而我在后来的史料里,再也找不到关于夏姬本人的记载,一代佳人,“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公侯争之,莫不迷惑失意”,在经历了那样一番轰轰烈烈的乱象之后,竟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史书间,安心做着巫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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