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史话·第二辑(503)巫臣使吴其一:夏姬之乱

夏姬之乱


晋国与吴国的交通,离不开一个叫做申公巫臣的人。申公巫臣本是楚国王室后裔,芈姓屈氏,本名屈巫,字子灵,因担任申县县尹而被称作申公巫臣。晋景公十一年时,因与左尹子重以及司马子反不和,申公巫臣只好投奔晋国。随后又于晋景公十六年自请与吴国建交,教导吴国军事乘车战阵和射御之术,以削弱楚国的实力。

申公巫臣使吴在春秋历史上具有极其重大的影响,使得中原的礼乐文化开始逐渐向南方渗透,改变了当时的政治格局,拉开了春秋后期吴越争霸的序幕。然而申公巫臣在历史上却没有留下一个好的名声,倒是他因为美色而叛国的故事被人们广为传唱,而那个让他甘愿担负如此骂名的女子就是夏姬。

夏姬本是郑穆公的女儿,又生的天姿国色,早先嫁给了陈国的公孙夏御叔。夏御叔的父亲是陈宣公的公子少西,字子夏,其以父字为氏称为夏氏,又或称少西氏。少西氏是陈国的公族,世袭陈国的司马之职,也算是一门显赫之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夏姬的一生或许就会如同时代的众多女子一样,波澜不惊地度过,也不会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

可偏偏是红颜薄命,这种平淡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夏御叔就撒手人寰了,留下夏姬和他们的幼子夏征舒在株林(河南柘城)的封地生活。一个偌大的家族只有一对孤儿寡母把持着,自然就会招来他人的骚扰,而夏姬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陈国国君陈灵公,以及他手下的两个权臣孔宁和仪行父。

这君臣三人不仅经常出入少西氏之家,还公然把夏姬的内衣穿在身上,在朝堂上互相开玩笑。陈国大夫泄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劝谏陈灵公说:“公卿宣淫,实在不成体统,您还是赶紧把那件内衣收起来吧!”陈灵公倒是也不顶嘴,随口说了句“我会改正的”就糊弄过去了,随后扭头一出门就把这事告诉他那两个炮友了。孔宁和仪行父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极力要求杀掉泄冶,陈灵公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任由他们去了,结果泄冶就被他们杀掉了。

公卿三人宣淫于夏姬之家这样明目张胆的事情,国人既不敢劝阻,更不敢出手干预,反而是夏姬的儿子夏征舒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当时就有人作诗《株林》说,“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就是在讲述这段故事。这君臣三人的丑事人尽皆知,可却依旧肆无忌惮,有一次三人在夏家聚会,宴席之中大概是夏征舒来拜见国君,陈灵公看了看夏征舒,对着仪行父说道:“夏征舒长的像你!”仪行父回应说:“跟国君你长的也挺像!”说完之后几个人就放声大笑,让夏征舒很是尴尬。

在他们的眼中,夏征舒或许还是个小孩儿,就算是拿他取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类似的伦理段子大概也讲了不少。起初夏征舒也实在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但是随着年岁的渐长,这种屈辱便愈加深刻。到晋景公元年(599BC),夏征舒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便开始设计要杀掉这个昏君。他预先埋伏在自家的马厩中,等到陈灵公吃饱喝足玩够了,要到马厩中牵马套车的时候,被夏征舒一箭射杀。孔宁和仪行父一看大事不妙,径自跑到了楚国。

此时正是晋楚邲之战的前夜,楚国蒸蒸日上的时候,在收容了孔宁和仪行父之后,楚庄王当即打点人马以讨伐少西氏之乱为由进入陈国,并一举灭掉了陈国。后来在申叔时的劝谏下,楚庄王同意陈国复国,但要求从陈国的每个乡里抽出一人到楚国,建立夏州,以宣扬灭陈的武功。

再起波澜


而那个天姿国色的美女夏姬,也在这次讨伐中被带到了楚国。楚庄王在见到夏姬的时候,真真的就是眼前一亮:太美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动人的女子?他当即就要收纳夏姬做自己的妃子,这时申公巫臣就开始出场了。巫臣劝阻道:“王上召集诸侯是为了讨伐罪恶,如果您收纳了夏姬,天下人就会以为您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色才如此兴师动众的,如此还如何统领诸侯。”

楚庄王到底还是把霸业放在了首位,听了申公巫臣的话后觉得很有道理,就忍痛割爱了。庄王的弟弟司马子反对夏姬的美色也是垂涎不已,看到楚庄王割爱,抹了抹口水说,既然君王不要,那我子反就勉为其难把她收了吧。

申公巫臣就赶紧又劝,说:“千万不要!你想啊,郑国的公子蛮因为她而早死,御叔也因她而被杀,陈灵公和夏征舒的死,以及孔宁和仪行父的逃亡都跟她脱不了干系,最后陈国都险些毁在她的手上。夏姬就是一个灾星,凡是跟她有关系的人,都不得善终。人生在世已经殊为不易了,何苦还要因为她而招来灾祸呢?你子反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天下美女应有尽有,何必非要娶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女子呢?”子反闻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抱住巫臣一阵痛哭,多亏老兄的好意相劝,我差点误入歧途啊!

尽管有这么多不吉利的事围绕着,毕竟夏姬的美貌在那儿摆着,还是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地想要把夏姬给收了。大家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楚庄王做主,把她许给了连尹襄老,连尹襄老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高高兴兴地把绝世美女夏姬抱回了自己家里。

也怪连尹襄老点背,娶了夏姬还不到两年,晋楚两军在黄河南岸的邲地遭遇,楚军大获全胜,连尹襄老却不意死在了战场上。当时还是晋国下军大夫的荀首因为儿子荀罂下落不明,带了一部分军队回来找自己的儿子。荀首担心儿子已经落入楚人手中,便想着俘获或者斩杀几个楚军中的大将,也好将来有资本换回自己的儿子。连尹襄老所率的部队大概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任何防备,没料就有这么一支晋军冲破了重重险阻又返回了战场,连尹襄老就这样被荀首一箭射死,尸体也被晋军抢了去。

刚刚嫁人才不到两年,就再次守寡,夏姬也只能怪自己命苦。连尹襄老的尸骨还没有找到,他的儿子黑腰就每天晚上到她的窗户前骚扰,想要和她通奸。而那个位高权重的子反似乎也不怕夏姬克夫的名声了,也争着抢着想要收了夏姬。夏姬不胜其扰,正日夜愁苦的时候,申公巫臣又出现了,他派人给夏姬送信说,你想办法回娘家,我到郑国去娶你。同时又让人到郑国去安排,不久之后,郑国派人送信给夏姬说:“我们已经得知连尹襄老的下落了,你一定要亲自来迎回他的尸体。”

从这个细节来看,申公巫臣和夏姬早有来往,他之所以不遗余力地劝谏楚庄王和司马子反不要娶夏姬,其用意就是想要把夏姬收入自己的怀中。而且从后来子反的报复来看,申公巫臣和连尹襄老似乎也是同谋,连尹襄老年岁已高,他收纳夏姬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真正收纳夏姬的却是申公巫臣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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