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人由固体的外壳构架着,断然不该是一团气体,随着季节、气候、时间的变化而上升下沉。
可此刻,老三怀疑自己的脑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了一团气体。
这个过程令老三想起了蒲公英的种子。那些种子原本紧凑地挤在一起,成为一个能够看得见的圆滚滚的球。它们相互摩擦,相互传递讯息,正常地交谈,就像老三原本正常工作的脑袋。骤然风起,那些种子被迫离开,四散逃逸。
今天没有刮风,老三的脑袋却像蒲公英的种子那样脱离外壳,飘散在空气中,成为一团气体。气体的形状取决于所盛的容器,这间屋子的形状大约就是那团气体的形状吧?
他向空中伸手,去抓,想要把它们再塞进脑袋。抓了半天,什么也没抓住。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托着脑袋,不,是托着着一团气体,开始思索。
这是件极有意思的事情。光具有波粒二象性,猫具有固液二象性,那脑袋具有固气二象性,也是说得通的。
现在思考的速度因为分子密度的骤降,传递的效率有些低。每一句话,都要在这间屋子里来来回回转好几个圈,才能再次回来。
他问,早上去哪里了呢?
这些字就开始从这头出发,在屋子里咕噜咕噜转,最后送回来一些讯息,去了高新呀。
他又问,看见什么了呢?
又是一圈咕噜咕噜地转,送回来一些讯息:太阳被遮在云里呀。
他停了停,又问,什么时候变回固态呢?
这次转的有些久,文字像是迷路了一样,咕噜了好一阵子,才传回来:快啦。
于是,老三托着一团气体,等待它变回固体,还有工作没做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