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黄昏

今天见了一窝麻雀,一只野兔,一条鱼。

今天眼睁睁看着太阳一寸寸挪到那山的后面,想起了小学一篇课文《和时间赛跑》,明天还会有新的太阳,但一定不是今天的太阳了。天空还会有飞的鸟,但不再是那只鸟了,甚至不再是老鸟而是小鸟了。今天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今天了,人去了,就再也没有那个人了。时间匆匆,匆匆那年。

我不淘气,但我也有童年。与每个男孩子一样,总经历过玩具手枪与木棒武器打打杀杀久玩不厌的日子,扔过沙包,跳过皮筋,弹过玻璃球,打过洋片,吹过牛皮,斗过地主。 养过蚂蚁,捉过知了,喂过蚕。屠杀过蟋蟀,拍过苍蝇,捉过蝎子,养过蜈蚣。捉过蝴蝶,弄死蜜蜂,圈养过蛇。捅马蜂窝,最多被蛰四五下,没吭一声。上树掏鸟窝,刮破裤子还不敢下来。偷草莓,摘了两颗就被人追了几百米。最记忆犹新的是家里的桑树总惹得孩子们来我家,还为我提供过野蚕与桑叶。上坡摘酸枣,撒尿也能遇见那马蜂,下坡见的那条蛇是除了动物园最大的蛇。

那时候还很少用联合收割机,在麦垛子上玩。天要下雨,急得满头大汗还得收麦,家里还有种的花生,韭菜。过年前与爷爷一起推着自行车沿村叫卖花生。从没有吃过啥零食,倒是曾狂吃过辣条。春天拾过那梧桐树上的那玩意穿成小蛇,夏天在不见人烟的野外玩。

养过好几只鸽子,通人性,只是都被猫给吃了,捉的斑鸠,麻雀,啄木鸟,很少能活下来。还有一只小野鸡,像宠物一样,牵着它到处走,只是它死地最惨。用粘蝇板粘过麻雀,用老鼠笼捕过耗子,下河捉过青蛙,水坑里捉过鱼。在漆黑的夜里吓得频频回头,但还是乐此不疲到处闲逛。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儿时的伙伴都散落天涯。

这个黄昏,盯着太阳,看着一点一点下了山。

早已没有玩的兴趣了,早已金盆洗手不捉麻雀很多年了,曾经的生灵,对不起。看见现在的小孩捉小鸟玩,不由自主呵斥他们。小孩的心情没变,但故乡的风景变了,我也变了。

又是心头一阵风云。长这么大了,何去何从?难道一直埋头,然后钻进那灯红酒绿的城市里,为微薄的工资拼命加班?那难道真的是我喜欢的?我真的了解自己?难道生命就这样,像个落叶一样一直在水中打旋?

说不清也道不明。

这是我的故乡,我喜欢,这是我村的落日,我爱看,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去过。

不去讨好谁,也不必去向谁证明什么什么。我就是我,只需向自己证明,要在地球上和自己的心里,踩深深的一大串脚印。我来过这个世界,我也认真的活过。

今天看见一窝麻雀,一只野兔,一条鱼。

今天看了一场落日。

今天看见我的童年。

一切都去了,一切又都来了。

这个世界,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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