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我读小学时候的一件童年往事,这件事之所以到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被狗追咬。从那以后,我对狗就有了心理阴影,怕狗如怕死,防狗如防狼。
那时候,我10来岁年纪,应该正读小学四年级,乖巧懂事。父亲在外地工作,平时管不着我;忙于全家生计的母亲没多少时间管我,而最疼我的婆婆对我挺放心,不但喜欢带我陪她出门走亲戚,还允许我独自去相距几里路的外婆家串门。
我最喜欢去外婆家找五表姐玩。表姐大我一岁,在六个表姐妹中和我最合得来。我在我家几兄妹中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妹妹。只是二哥都比我整整大了10岁,妹妹依次小我3一6岁。由于我是长女,在家深得婆婆及父母偏爱,比哥哥妹妹受到的宠爱多很多。但是,两个哥哥大太多,他们与我玩不到一块;两个妹妹又太小,我与她们谈不到一块。所以,去外婆家找表姐,是我那时候最向往最快乐的一件事。
记忆中那天天气晴好,我在家实在无聊,便带上才6岁左右的大妹,要去外婆家。大妹一路很开心,蹦蹦跳跳说个不停,因为她喜欢和我的六表妹玩耍。外婆家距我家有六、七里路,要翻过好几个山堡,山堡上面不是种的玉米就是高梁;还要经过好几户人家的院埧,其中距外婆家不远的有一户人家,家里常年养着两条狗,一条黄狗,一条黑狗。据外婆说,黑狗是黄狗的狗儿子,黄狗特凶,见着过路人就狂叫猛追,已经咬伤过好几个人,狗主人早想除掉它,又觉得它照家有用守家有功,一直不忍心。我平时去外婆家,不是随母亲一起去,就是外公外婆或舅舅来接我。这一次没大人陪不说,还带着妹妹,我当时不担心高粱地或玉米地窜出坏人,最担心的就是能不能安全地经过那户人家人的院坝,顺利到达外婆家。
越靠近那户人家,我的担心也越明显,甚至都快消磨掉走亲戚见表姐的快乐。快到那户人家的院子附近,我在路旁寻到一根桑树枝拿到右手,捡了一砣泥巴捏在左手,妹妹也学我的样,捡了根小树枝拿在右手,捡了块小土块捏在左手。我们小心谨慎地向着那户人的院垻走,当我们终于看得见竹林下进入院坝的那段小斜坡,我心慌得再也不敢往前走,生怕一不小心弄出动静,惊动了大黄狗。我们就站在原地,远远望着竹笼下的那段路,一边巴巴得盼着能有一个大人从那儿走出来,我就可以向他寻求帮助;一边又担心那两条狗会突然从小斜坡窜出来,扑向我们。
就这样呆站了不知有多久,记忆中好象很久很久,感觉天都快黑下来了。我们既没等到人出来,也没看到狗出来,附近也看不见一个可求助的人。我越来越着急:返回去吧,不甘心;继续等下去吧,天黑了怎么办?想另外寻一条路,不经过这户人的院具吧,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户人家座落在半山坡上,房屋上面没有路只有庄稼,房屋下方是一片竹林,竹林下面是农田,农田里秧苗只有几寸高,绿绿的。突然,妹妹压着声音在叫:有人!那里有个人!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见有一个人从竹林下的一条小路走过来,又往农田方向过去了。原来竹林下还有一条路啊!我顿时看到了希望,也来了劲头,拉起妹妹准备从玉米地往下走,避开那户人家的院埧,悄悄从竹林下的小路绕过去。玉米地的泥土挖过的,深一脚浅一脚向坡下走,几次滑倒。终于找到了那条小路,却是杂草丛中勉强能看出有人走过的一条很窄的路,右边是水田,左边是铺满竹叶的草笼。我提醒着妹妹别失足掉水田里,妹妹却用颤抖的声音问我:草里有蛇吗?我的天!我生来最怕蛇,关于蛇,曾闹过不少笑话,有好几个故事可讲呢。妹妹的问话让我心里充满恐惧感,战战惊惊在草丛中寻找下脚的地方,一时竟然忘了凶恶的大黄狗。正当我们走完竹林下的小路,以为可以避过那户人家,直接从庄稼地爬上去,回到原本该走的那条路时,两只大狗突然从一个林间串出来,冲着我们狂状。我害怕极了,护着妹妹往竹林下面退。一边故作镇静地冲着狗斥责,一边用手中的桑树枝威胁,阻止它们扑过来,间或还腾出手来用泥块去砸它们。没想到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连带拉着的妹妹,一起往下翻滚了一两米。大黄狗趁机扑上来,在我的小腿上咬了一口,妹妹被吓得哇哇大哭。万幸的是,那个往水田走的村民及时赶到,喝退了那两条狗,并把我们带到那户人家家里,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才离开。
那户人家只有主妇在家,她查看了我的伤口,还好咬得不深,只有几个血红的牙印。她替我敷了不知是什么治狗咬的土方子药,得知我们是去外婆家,距离她家不远,翻过这个山坡的坡底就到,她就亲自把我们护送到了外婆家。临走时,她一再致歉,申明回去就把那条黄狗打死炖了吃了。
那家狗主人回去后是不是真的把黄狗炖了吃了,我不得而知,因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去外婆家了,变成了五表姐经常到我家来玩,一来就陪我耍好几天。而农家院子里的狗,也从此成了我生活中的噩梦。至今,在人们普遍喜欢养宠物狗的时代,我也只能接受小型狗,而对巨型宠物犬心有余悸,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