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此文系振委会推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下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一样流淌在庭院里,东南角的苹果树伸展着弯曲的枝杆,树皮上刻满岁月的沟壑。
六岁的小山穿着蓝白条纹的背带裤,站在树下,仰着圆鼓鼓的脸。树梢上挂着的苹果像一盏盏小红灯笼,在绿叶间若隐若现,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
“姥姥说长在最高处的苹果最甜。”小山踮起脚尖,肉乎乎的手指头够向最低的枝条,可那些红得发亮的苹果,总在更高处摇晃。他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忽然发现树杆上有几个突起的小疙瘩。“这是树的楼梯!”他惊喜地叫出声来,立刻把凉鞋甩在一边,光脚丫踩上了第一个“台阶”。
树皮粗糙的触感让脚心痒痒的,小山像只笨拙的小熊紧紧抱住树干。爬到分叉处时,一阵风掠过树梢,整棵树沙沙作响,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却听见头顶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似是嘲笑,原来是两只不知名的小鸟,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我才不怕呢!”小山鼓起腮帮子继续往上爬。这时,一坨温热的东西从天而降,“啪”地落在小山蓬松的头发上。他先是一愣,随后摸到异物,是白色无味的稀糊状,“鸟屎!”他惊叫了一声。他想到姥姥曾经说,鸟屎若落到人身上,这是“鸟屎运”,预示近期有好事到来。想到此,他高兴了。此时,树梢上的鸟儿欢快地扑棱着翅膀,仿佛是在祝贺他“中奖了”呀!
往上爬着,小山发现树枝上被蜘蛛网裹着的的一根羽毛,阳光穿透羽翼,每一丝绒毛都像点燃的火焰,好看极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宝贝”塞进裤袋。
当男孩终于攀到结满果实的枝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张大了嘴巴。十几个红苹果簇拥在一起,像在开着秘密会议。他伸出手去够最饱满的那个,指尖刚碰到果皮,却发现苹果边趴着一只壁虎,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小山屏住呼吸 ,看着这个小家伙像个小赛车手一样,“嗖”地一下就开始挪动自己的身子啦!它的脚掌真神奇呀,就像一个个小小的吸盘,紧紧地吸在树干上。它悄咪咪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像在树干上捉迷藏,顺着树干“哧溜”一下游走了。哇,真像一片被风轻轻托起来的小枯叶,在树干上划出了一条看不见的小路!
摘苹果的动静惊动了树下的白鹅,它扑棱着翅膀“嘎嘎”直叫。小山连忙把第一个战利品扔下去,苹果在草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最后被鹅嘴轻轻衔住。
这时,他注意到更高的树梢上挂着个特别的苹果,半边红半边黄,像被霞光染过色。男孩咽了咽口水,抓着更细的枝条继续攀登 ,整棵树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撒下一阵“苹果雨”。
当小山终于坐在树顶的丫型枝桠上,捧着那个双色苹果时,本来想吃,但觉得平时姥姥最疼爱自己,还是留给她吧。于是,将苹果装进裤袋里。
他发现,从这个高度看自家的小菜园,真美。豆角像姥姥的绿色丝带,从架子上垂落下来,在风中晃来晃去的;西红柿像一个个好玩的红火球,藏在绿色的枝叶间,害羞地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还有那黄瓜、韮菜、生菜等。
他脒起眼睛,看见几只蜻蜓正在树冠间编织着金色的光线。有的像一颗金黄色的小糖果,停在蓝蓝的天空舞台上,一动也不动,好像把秋天吵吵闹闹的声音都用了魔法,让世界变得好安静;有的转了个圈圈,两个小翅膀划出了透明的弯弯的线,就像天上的仙女掉在云里的玉簪子,在云中划来划去一样;有的在夕阳下飞呀飞,每一次扑腾翅膀,就“唰唰唰”地抖落出好多细碎的光斑,就像调皮的小星星,从天上“扑通扑通”掉到他身边,要想和自己玩似的。
下树的过程比想象中困难。小山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往下挪。就在他快要下到树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他的裤脚被一根粗壮的树枝勾住了,怎么都扯不下来。他着急了,用力地拉扯着裤脚,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如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急得哇哇大叫:“姥姥,姥姥,我的裤子被勾住了,下不来啦!”
姥姥听到小男孩的叫声,心里“咯噔”一下,她顾不上自己年纪大了,急忙从屋里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树下。仰起头,看着在树上急得满脸通红的小山,心疼地说:“宝宝别急,姥姥帮你。”
老人家又急速跑回屋内,搬出来一架多功能梯,支在树下,吃力地扶着梯子往上爬。爬到小山所在的位置,一边安慰他:“别怕,有姥姥在呢。”一边去解勾住裤脚的树枝。
待解开后,姥姥扶着小山安全地落到地上。此刻,男孩扑到姥姥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小山用手抹了抹眼泪,然后掏出那个两种颜色的苹果,双手递给她:“这是长在最高处的苹果,姥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