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非常喜欢风车,过年过节在庙会上,总是要买上一个风车高高举着,等着风将它吹得转起来,呼呼作响。那个时候就笑得傻傻的很是开心,单纯至真的快乐。记得也曾经认真地跟老师学习,如何自己动手做出一个漂亮的纸风车:选择自己喜欢的正方形双面彩纸(最好硬一些),将角与角对折,折出两条对角线来。然后用剪刀从四个角往中间剪,但都要小心剪到距离中心点一公分处停住不剪。用大头针把每个相同位置的角扎穿,四个角叠在一起。大头针的尖从底部扎穿,固定在竹签子或竹筷子上。整理一下风车的形状,让四个叶片均匀平衡。然后就可以拿着竹杆,来回摆动,风车就转起来了。拿着自己亲手做的风车就可以出门和小朋友一通显摆了。风车的色彩、风车的呼呼作响声是童年美好的回忆,深深印在了心底。
天气晴好的春天,喜欢呼朋唤友去空旷处放风筝。北京孩子熟悉的简易“屁帘儿”风筝制作起来很简单: 一根竹竿用刀劈成细细的棍儿,扎成一个长方形,中间再加固出一个乘号,这个类似对角田字的竹框架就是“屁帘儿”的骨架。用自己调制的浆糊(主要是面粉),糊上棉纸或宣纸以后,再在下部粘上三根宽纸条,中间长两边短。无论是自己造的简陋“屁帘儿”, 还是央求大人买的精美“沙燕儿”,用手举着一路快跑,然后松开让它乘风扶摇攀升,随着用手不断牵动风筝线,飘飘忽忽将它送上高空,及至在蓝天中惬意飘舞盘旋。遇到突如其来的阵风,要不时通过手中的风筝线给力或松线,让风筝能稳稳地驾驭气流,越飞越高,如鹰隼般盘旋俯视着大地。
如果说小时候的我像风车,色彩简单的四个叶片,在风的温柔推动下绕着一个中心点规律地旋转,简单而快乐; 那么青年盛年时期的我则像风筝一样,色彩更加丰富、框架趋向复杂,工艺要求更加精致,乘风翱翔在天空时,视野开阔、雄心壮志地俯瞰一切。风可以送我升空,也可以让我瞬时跌落到底。如若风筝重心不稳,就不可能飞得起来;如若风筝扎得不牢靠,有可能被风撕裂粉身碎骨; 亦或运气不佳,挂在电线杆上被烧焦,只剩骨架; 当然更有可能是跌落后重整旗鼓、东山再起、驭风再赴灵霄。
风车叶片中心是稳固风车结构的支点,它保护着风车能够经受风的推动,就像幼时父母无微不至、无时无刻的关爱呵护,定海神针一般。风筝无论多大、结构有多复杂,重心一定要平衡稳定,风筝线要足够粗壮强韧,才能经受住升空时风的考验。长长的风筝线就像父母的期盼牵挂,远远地但又总在身侧。无论我们飞得再高再远,也总是在心里知道大地上总有一双眼睛在静静观望,一双手在随时待命。
到了暮年,我或许就像一台老式的电风扇,多有磨损,或有锈迹,但叶片依然完好如初。这时候风可以轻轻推动叶片转上几下,但终是难以为继,无法带动它持续转动。这时候就需要一根电线,通电后才可自如旋转,吹出凉风徐徐,在酷热中送出一份清凉。也许一年中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它,就会被放置一边,只需要时才会被摆放出来发挥功效。这个时候的风已奈何不了电风扇多少,它需要“电”来补充能量才能发挥作用,爱的坚守是那份能量的源头,需要它时它一定会出现。
人的一生,与“风”作伴同行。风车、风筝、和风扇,都需要风的力量。然而就像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般,风也是来无影去无踪一般的存在,亦正亦邪,亦友亦敌。谁看见过风?我和你,都不曾看见过。但是当风车转动、风筝飞舞时就代表你我就在风中。“愿为秋叶,风起而行,风静则安”,写得诗意盎然,教人识势顺风; 但我更中意“大风起兮云飞扬”,亦或“苍天为我起东风”所呈现的逆风而上的豪迈。风起风落,风缓风疾,我自风中舞。
无论是简单风车的中心点、繁复风筝的重心和连线、还是普通电风扇的通电线,都是爱的支撑点和能量传递的源泉, 被爱拥抱的生命,能量和精神承继着、延续着、传递着, 与风共舞,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