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猫一狗

铛铛是只灰黑相间的加菲猫。刚来家时十分瘦小,经常拉肚子。尽管如此她仍坚持着高冷的姿态,每每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缩成一个球,离我们远远的。我以为她就是这种性情,没想到我错了。

一天下班回来,我看到玻璃杯打碎在地上。扫走了玻璃碴,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休息。这时铛铛悄无声息地走过来,靠着我坐,一只爪搭在我的腿上,抬头看着我喵喵叫了两声。我有些受宠若惊,用手轻轻地抚摸了她几下。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向我伸出了那只爪子。我觉得不对,仔细看看那只爪,发现有个小小的玻璃碴嵌进她的爪背里。我赶紧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碴拔了出来,给她上了消毒的药,又轻轻吹了两下,摸摸她安慰一下。不久她的爪子恢复了,饭量增加了,不再拉肚子,沙发上,地板上,暖气上面的隔板上随时可能看见她或躺或爬,形状从原来的一团变成了一滩。一有人回来她就蹲在门口等候,然后一路蹭着腿撒娇要吃的。显然,她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

后来家里又添了一只叫多多的狗。它是那一窝小狗里最胖最蔫的,走路两只后腿有点伸不直。老公喜欢她憨憨的劲儿就选了她。我们带他去小区球场晒太阳,熟悉熟悉环境。她一开始她还蹒蹒跚跚,走不稳的样子。渐渐地开始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球场中间有一群孩子在玩耍。看到小狗他们都凑了过来,试探着抚摸它,逗她玩。多多很喜欢这些孩子们,追着他们走,孩子们越跑越快,多多也越追越快。她在操场上飞奔起来。她开心地蹬着地,耳朵随着她的跃动飞扬着。好像就是这一刻,她找到了自己,从此就成了一只充分信任人类并自我感觉良好的小泰迪。

铛铛几乎是马上接受了多多的存在。她好奇地看着这个比她小两个多月的小狗把纸箱咬出一排牙印。晚上她允许多多躺在她的窝里,两个小家伙交颈而眠。铛铛是母性,她似乎把照顾多多当成了她的责任。多多抢她的猫粮,她让着;多多霸占她的窝,她还让着。有一次,多多随地尿尿被我罚在电视柜前站着不许动。反抗了几次无果,多多无可奈何地站在电视机前,我一脸严肃地训斥她。铛铛起初在沙发上看着,看到多多一直站在那里,就走过去,舔了舔多多,然后站在多多身边,看着我,仿佛在给多多求情。在铛铛的袒护下,多多狗仗猫势快乐成长。每天都能看到她们追打嬉戏的场面。有两天我发现家里的卫生卷纸总是掉在地上,纸拖得老长。终于有一天让我看到铛铛一跃跳到饭桌上,轻轻一拨,卫生纸筒就掉在了地上,多多摇头晃脑扑上去,玩起了手纸。还有一阵子,厨房的东西莫名其妙掉在地上。可是每次出门厨房的铝合金拉门都是关好的呀。一次我偶然看到铛铛从饭桌一跃到了铝合金门上。她死死扣住门框,然后一个武当腿就把拉门踹开了。多多一跃进入厨房,准备作案。

我感觉我养了一只最聪明的猫和一只最笨的狗。一次,我买了水晶肘子,一时兴起,切了一片,教多多按“谢谢”口令做动作—后腿站立,用两个爪子作揖。多多急的口水直流原地转圈也学不会。铛铛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跳到我身边,立起上半身,两只爪子优雅地摆出了作揖的姿势。最后水晶肘子进了铛铛的肚子,多多只有馋的份。

话说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和谐的日子很快过去了。在铛铛的训练下多多身体健壮,能跑能跳,弹跳力甚至不逊于普通的猫,牙齿也越来越有力。在撕咬打闹时,铛铛是点到即止,多多却没深没浅,好几次都听到铛铛疼得叫起来。最后压倒骆驼的一根稻草是多多触碰了铛铛的底线--猫砂盆。封闭式的猫砂盆对铛铛来讲是个私密空间。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多多对铛铛的猫砂盆产生了兴趣。她学着铛铛的样子往里钻,往外刨猫砂,在里面便便。那阵子经常下班回来,看到头上顶着一缕屎的多多冲到门前来迎接我们。

铛铛情绪越来越糟糕,打起架的时候用爪子抓,用牙咬,虽然用尽了全力,奈何狗比她皮实有力。虽然我们呵斥多多,但多多并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可能在她心目中自家姐姐的就是自己的。

又过了几天,地板上,沙发上开始出现不成形的猫屎,给她吃了些调理肠胃的药物也没效果。铛铛也不跟我们亲了,尽量能躲就躲着多多和我们。虽然反复清洗地板,但家里还是有股难闻的酸臭味,后来在淋浴屏的后面,发现了铛铛的大批杰作。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想要属于自己的猫砂盆,既然我们给不了,她就自己找一个狗进不去的地方。她对我们失望了啊!

我们尝试把猫砂盆放在高一点的地方不让狗够到。可多多都把这当成了挑战游戏,每次成功进去再出来后满眼都是自豪。没办法,只能把她们分开。多多送给我爸养,铛铛留在家里。多多送走后的几天,铛铛会在家里喵喵地寻找,后来发现找不到也就算了。她又恢复了使用猫砂盆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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