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研以来,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失眠,一到晚上就会想到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去做,很想像唐代的大诗人李贺在《苦昼短》里吟得那样:“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追赶时间,做更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不好好睡觉,大半夜“飞光飞光,借我一杯酒”的李贺27岁就到阎王老爷那儿去报道了,当了一个真正的“诗鬼”。所以,我想我还是应该放慢自己的节奏,慢慢学习,慢慢挣钱,慢慢享受人生,毕竟当我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心脏还疼着呢。半年前,我就查出心脏悸动异常,医生说我有猝死的危险,吓得我两个月没打篮球,安心在家吃掉了500块钱的药,现在想想……唉……这笔钱够我请我妈吃两顿法国大餐的呢!所以,有空还是“服服黄金、吞吞白玉”,养养生,等老到60多岁还能鹤发童颜,和20多岁的小姑娘演偶像剧。
当然,睡不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总是会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唉……“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几多风雨”……或许,再过二十年后,我再回首今日的我,都只不过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吧。毕竟呢,那个时候我要不然已经头发秃光,大晚上和老婆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整栋楼都睡不着觉,要不然就是享尽了烟酒油腻,搂着二十多个二奶呼呼大睡,不知东方之既白。不过,人还是得有点追求的,“薄酒可以忘忧,丑妻可以白头。徐行不必驷马,称身不必狐裘。”要是二十年后我能这么赏玩明月,江湖百晓生要封我个“小李探花郎”的名号,我都“去你妈逼”。
咳,又写跑偏了,昨晚失眠就是回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比如……比如……比如忘了……今天希望不要失眠,能够早睡早起,明早可以去图书馆赶赶我那篇半死不活的论文。不过,今晚上海的夜色真的不错,抬头望不见月亮,唯有大熊、小熊、熊大、熊二各种twinkle、twinkle的小星星,以及由粉红色的云组成的一层一层犹如撒哈拉沙漠般的小“沙丘”(MD,这句“的的不休”的,被我大学写作老师看到,又要打零分了。)我突然有了一种“当时黑夜在,曾照屌丝归”的“时空错乱”。
那是三年前吧,大三的夏天,我在成都郊区给一位盲人女作家当助理(其实就是打字员)。她家住在一个小山丘的别墅上,上山下山的道没有灯,我每每都是艳阳高照地去,然后“麻麻黑”一片地回。因为那女作家总说有很多篇文章要和我一起“修改”,总说女儿不常回家看她,没人陪她“摆龙门阵”,总和我说她家果园里的番茄、西葫芦好吃,阿姨烧得回锅肉“巴适惨咯”,让我务必要陪她吃个便饭再走,然后,说好四个小时60块的活儿,就这样拖拖拖,打了个对折。最后,晚上八点有余,九点未到,她家的狼狗开始学着野狼在山顶上乱叫,我也就正式得披星戴月地打道回府了。
下山的路不长,但走到有灯处、有火处(冬天的时候,山脚下有户人家,总会在外搭个火盆烤火烤红苕。)怎么说也得有个一两千米,那段路现在想来也是可怕,高高的杉树挂着长胡子,像黑森林的大怪兽一样高耸在道路的两边,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黄鼠狼、坟圈子还是奸夫淫妇;野狗学着野狼那般瞎叫唤,幸好他们还没学着野狼那般群起而攻之,要不然,我不仅打不过,还跑不过;最可怕的还是山脚下的那片玉米地,我想如果你看过《教父》的话,就会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我真的从那里面听到过枪声……吼……写完这段文字我自己都后怕了,现在住惯“不夜城”(上海)内环旁的自己,再去走一遍那路,或许也就能写首《七步诗》吧。
所以,不仅赚钱需要勇气,走夜路也需要勇气,我最大的勇气来自我那五音不全的歌声。我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是《夜空下最亮的一颗星》,因为那首歌我歌词记得最牢,所以可以吼得比流氓的口哨和野狗的嚷嚷都响;因为走夜路看不清方向,吼那首歌可以时常提醒我,多看看头顶的星星,这样就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因为那时候是我大学时最迷茫的时候,我的前途如同这弯弯曲曲,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山路,又黑又弯,我不去学着“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或许我就回不到“不夜城”了吧。
后来的故事,就长话短说吧,我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大上海,在华东师大读研究生,兼职教教五大洲的朋友们汉语。今天下午,我带着这两年学到的滴点儿对外汉语技能,和一年的对外汉语教学工作经验,去上海纽约大学面试,考到我的第一个知识点就是解释“……死了”这个程度副词,我就随口一句“今天我来参加面试,没有通过,我难过死了。”面试的老师们听完都笑得前仰后合,笑声过后,她们叫我讲解一下“把字句”,然后我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宿,见她们无一不是一副苦瓜脸,我就知道:这回我真死了,我的秋招就这么“哀兵必胜”地开始了。
从“浦Jersey”“翻山越岭”地回来之后(上海纽约大学在浦东世纪大道那块,我租的房子在浦西普陀区金沙江路这边……嗯?!我住在浦西那么好的地段,干吗要去浦东找工作,真是“江边养子”啊,下周就去静安寺出家……不……找工作!),爱好夜跑的我,追完两集《上海女子图鉴》又慢~慢~悠~悠~地跑到苏州河边跑啊跑啊跑,晚上大九点的,这人多车多的像南京路一样。但是,猛然抬头往苍穹那么一望,还是那片没有月亮黑得“么擦乌拉”的夜空,还是那几片淡粉红色的“棉花糖”,还是那几颗坚挺着在发光发热的星星。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漫长的人生就像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黑夜,既然有明月照九州的时候,也肯定会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但不论此去经年,总会有人天天像孙子般捡着地上的六便士,却依然记得像老子般抬头望望那又圆又大的月亮,哪怕一个月也就那么一天。
好了,睡吧,我希望我们所有的年轻人,终有一天,在穿过黑暗之后,都能成为踩着五色祥云的至尊宝,带着自己的紫霞,去月宫上开心地吃冰皮月饼,一吃就是那么一辈子,不撑成猪就不下来!晚安啦。
2018.8.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