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鸟化仆,望月炼心
白石那日打坐入定,被一声虎啸惊醒,忙走到空中,回望访“忘庐”前后松柏之林,担心有虫蛇猛兽伤身。转念一想,那灵山法会,蝎子听道也能成精,观音莲池,鲤鱼也会浮头听法。这好一处修真之所,想来禽兽皆有灵性,非比凡间。那忘庐主人,想来不是一人修道,定有鹤童猿仆,供其驱使。还有这峰削壁千仞,兽踪难寻,虫蛇罕至,只有那飞鸟或可一到。想到此处,心下稍宽,落下云头来。
一日,正关门闭目打坐,忽听门外鸟声关关,叫声急促。出得门来,只见二只白鹇,分别立在门前两株柏树上,冲白石敛翅点首,似有致意。
白石心下纳罕,略一举手,权作回礼。那白鹇对望一下,又扑扇翅膀,纵身腾跃几下,鸣声怪异,似与人问答。
白石心下一动,不禁脱口而出:二位鸟兄,莫非有事见谕,不妨变身相见!
话音刚落,二只白鹇已纵身下树,落到门前,化为二童子。短装紧束,方帕抓髻,眉眼不俗。其中一个拱手道:主人,凤翼、灵犀有礼了。另一个也打拱不置。
白石忙摆手道:仙童莫错认了。
凤翼说:主人容禀。这忘庐是先师父炼性之所。我们二人是门下弟子。师父道号逍遥散人,自盘古开天辟地,蒙清轻之气滋养而生,与日月同辉,天地同寿。一日云游到此处,见这峰峦奇特,环境幽静,遂落脚结庐。我二人先是凡鸟之身,偶尔经过,师父见我二个毛羽不凡,格调清高,许我们随他修行。如今天地轮转,不知历几世几劫,才修得变幻人身,来去自由。我这师父云游天地,行踪无定,常着我二人看守庐门。忽有一日,师父吩咐我们:我今长行,恐后会难期。此屋会新来一主人,号白石道人。此人初登仙籍,借此为修真之所。你们护持了他,功德非小,将来都会有好结果。说罢即行。我们难舍师父之恩,故一直伴随相送,直至长江入海处才洒泪而别。返程又为贪恋无限风光,故迟至今日。
白石听他一说,十分欢喜,忙迎二人至屋中。二人执弟子礼,陪侍一旁。白石搜寻许多话来问他,二弟子一一作答。白石才明白,道家修炼也是各有家承。这忘庐家法,是在那日出之初,月圆之夜,面日月而坐,吞吐吸纳,调和阴阳,激浊扬清,天人合一。渴饮松露,饥餐芝草。最后就能与日月同寿,幻化风云。
白石听了这许多,觉得大有进益,当下就要照了修行。可巧这夜,月满中天,如玉盘婵娟,精光四射。白石与二童出门,来到一块空地,放下蒲团,跌坐于地,二童子也在身后左右坐 了。白石按童子所言,左手拇指交于右手虎口,右手拇指与中指相抵,叠放身前,双腿盘坐。白石闭目定神,许久,元神不动,心志安稳,万念俱息。才睁开双眸,微张口唇,直视满月。
但见那月如盆似盘,如玉似雪,那清冷之光,注目久之,渐觉一股寒溪,潺潺而来,从口入,下百会,沉丹田,四肢百骸,皆如所洗,神清气爽,郁塞顿消。
如此约有一个时辰,只见那月华渐暗,云影重遮。二童子道:主人可起了。这一月之中,难得有此一日;一日之中,又难得有此一时,这是主人有缘。我们也有些许进益。于是搀扶白石起身回屋。
归屋之后,又是如何,且听下回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