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还是保留下听课前的观画第一感受吧。不识其人,不知其事。
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
听,石头在舞蹈!
初看——活着
确实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格的画,眼睛吃了一惊:素朴的、低到泥土里的色调——黄、褐、白、灰,最简洁、粗拙而毫无修饰感的线条,最单纯造型的瓶罐、厚厚的砖头(书籍?),就这样笨笨的、敦实地立在那里,沉默地排列在一起。让我想起了农村的朴实而低矮的土房。活着,劳作,泥土,粗糙和青筋的手。不变的四季轮回。对于他们来说,生命是什么,基因是什么,宇宙在流转什么……那些都是遥远而虚妄的臆语,除去任何言语的夸饰,生命的基底就在这里。
鲍尔吉•原野在他的文章《满特嘎》中写的,草原上的人们劳役了最纯朴沉默的一生,活着,并且让孩子们更好地活着。苍老的岁月里他仍然需要继续努力到生命的终点。在家人中间,“原来挤在满特嘎脸上的话语也消失了,……他像一只老牛,卧在晚风的草地上,望着远处的牛群一动不动。”
再看。却看到了画里的灵动感。
物是死的。沉默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心是活的,灵魂是活的。在这些不彰不饰中间,形体组合的高低节奏感,色彩的和谐搭配,一切厚重却不是凝滞的,有种生命的韵律在其间汩汩流动。甚至,在这无休止重复的瓶罐组合中,有一个新鲜的天真之眼在里面。
一块沉默的石头,心里有一双飞扬的脚尖。
本周作业书写主题:
在这一周里,请你记录你所接受的评价,以及你对此的感受。这一周,请你给自己一点安静的时间,并感受这安静。在这安静里,尝试体会自己,尝试看见自己,尝试随意的书写,写什么都可以,怎么写都可以。(字数不限)
于无声处
的确,如果是我画出了像莫兰迪这样的一幅画,我是不敢坦然接受老师的表扬的,除了对莫兰迪这种没有任何绚丽技巧的简拙画风的一般性难以认同感,更多的是个性使然。
平时,对于像“你很棒”这种赞美,我的第一反应是惭然推辞,将其视为一种善意的鼓励而已。这也并非过度妄自菲薄。其一,如果你见识过层云外更高的山,并且对这种差距了然于心,这样反应也算自然而然吧。眼高手低,是初学者的必经阶段;书法理论家张同印教授讲他有一方闲章——“眼高手勤”,可以说是给我们指出了一条踏实的路,望向你的目标勤以耕耘,我们会早一天到达我们心目中那个幸福的理想。作为一个水彩新入门者,我常常看着永山裕子的水彩画被它的美感所淹溺心中只剩欲喷薄而出的无声感叹,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能画出像永山那样的画来,我就大喜而疯了!我心目中的高山无限风光,在遥远处熠熠闪光……
其二,如果习惯性低调的性格有原生家庭的影响——现在我知道,原生家庭的影响不是绝对要背负一生的。随着个人的精神层面的觉知、修炼和成长,我们也可以自己来填补和矫正某些生命中的缺失。当然,觉知和成长的程度因人而异,因个体的心智成熟度而异。而我们作为一个凡人,大多都有或多或少的成长上的坑洞,带着这些虫蚀或者空白,默默地行进在时间之川。
我想回到莫兰迪。莫兰迪的一生是平静简朴、孤寂平凡的,没有大起大落的经历,甚至没有婚姻与爱情。普通得就如他画中沉默的瓶瓶罐罐一样。
常有人会将莫兰迪的画和中国的文人画相提并论,甚至与八大山人相比较。当名人成为名人,最怕是后来人对其的过分解读。私以为,两者还是有差别的。因心造境,以手运心,是中国文人画区别于画家画的本质所在。比如八大,更多地是传达出那种孤高不桀之气;比如徐谓,则画面情感怒放如梵高。但这些,都是在中国式的含蓄中却给人以强烈的个人情感递达。
但莫兰迪说,“我本质上只是那种画静物的画家,只不过传出一点宁静和隐秘的气息而已。越是简单、平凡之物,就越能从多余的诠释中解放。”
他的画,无多语,更多的是淡泊无欲,和真正的静谧。
只有一个平凡人生的静静观照。
就像老师讲的,世界这么复杂,我也讲不明白,我只是以自己描绘的事物创造属于自己的心灵世界。艺术的本质不是还原世界。是在这个世界中看见我。
看见平凡的我,孤单的我,郑重的我,心存敬畏的我,清澈的我,天真的我,专注的我,安静的我,感受的我。
当下的我。
生命如是。
看着我的画,请你倾听。万物无声。
孤寂而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