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道的陕西人,大学毕业就留在了宝鸡,算来也有20个年头了。
小时候,生活在关中农村,总喜欢浪迹在田间地头,割草剜菜。田野里从春到秋都有标志性的花,无名的,就那样默默开在田间地头。春天,麦子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养足了精神,春姑娘的手一佛,就挺起了腰身,麦虎萍就杂在麦子中间开出了粉红色的花。还有那随风舞动的蒲公英,黄色的向日葵一样的花朵,羞涩的探着头。夏天的牵牛花,径蔓像洪水几天时间就漫的到处都是,一朵一朵白的、红的、蓝的满天铺开;还有那秋天紫色的刺荆花,地边、沟渠、玉米下成片片的开放。农村生活艰苦,但幸好有这田野,开着无名的野花。让生活的愁绪消散了些,但既然心中有了花,就不会安心留在荒凉的戈壁。那时的农村孩子都向往家乡之外的生活,都向往山那边的那片海。
1995年我上高中,同学要去西安办事。西安是陕西的省会,我们叫省城,那是我一直想去但没有机会去的地方。我回家怀着忐忑的心情告诉母亲,我都已经做好了被回绝的准备,但那一次,母亲没有说什么。我问同学借了路费,坐上西宝中线的班车,奔赴西安,我的心里乐开了花。一路爬在车窗边,恨不得记住每一个地方的名字:三桥、大庆路,玉祥门、友谊路。
西安城宽阔的马路拓宽了我的视野,林立的高楼提升了我的见识。我才发现,家乡是那样的封闭和落后。每当下雨,村里道路泥泞无法外出时,我就想起西安黑油黑油的柏油路;每当我去县城上学,带着行李站在路边,半个小时等不到一辆车时,我就想起西安的公交车,又大又新,方便又快捷;每当看到身边同学放弃学业时,我就想起在西安看到的那些都市人,他们穿着光鲜,过着让我仰望的生活。
2001年我大学毕业来到烽火中学工作,我终于看到了山那边的海,我住在海边,心里春暖花开。20年的时间,身边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我工作的地方、我的家乡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家乡有了柏油路,实现了村村通;环境美化了,生活美好了,农村成了城里人向往的地方。我工作的单位烽火中学从开始的破旧到现在的焕然一新,从普通中学到现在的省级重点中学;我生活的城市宝鸡从全国园林城市到全国文明城市,宽阔的马路,安全、人性化的人行道,富有艺术感的行道树,让走进宝鸡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城市的发展与变化;青铜器之乡,周礼文化名城,这一个个称号无不彰显着宝鸡的城市文化符号。
周末去爬冯家塬,突然发现原来的田间小路上盛开了一片片的花海,晨练的人们兴奋地拿出相机,竞相记录下这迷人的美景。看着着一株株杂在野草中的小花,我又想起了小时在故乡浪迹田间地头的日子,我在这回忆中沉沦,不知不觉走了很远,回头看到自己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塬上的每一片土地,也才发现,我踏足的每一片土地,每一条小路都开满野花,那些不知名的,默默的,沉在记忆深处的。
又见花开一路,置身在离家100公里的宝鸡,感觉到了时代的发展和变化。我下意识的想起了电影《闪闪红星》里的插曲《映山红》:“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哼唱起来,居然感染了晨练的路人,有几个大妈也加入进来,歌声逐渐摧红了东边的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