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缺书少本,纸质的读物很少见,更不要说电子类的书了。家里生火用的是桦树皮,一点着就霹雳怕啦地响,蜷成一团,火苗一会把家照得通明,整个屋子暖烘烘的;手纸大多是久弃的报纸,还没拿到手里,一股霉味就扑鼻而来,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小的黑色楷体字,也不胜认得。所以儿时的故事大部分是从母亲那儿听来的。
我的母亲,是一个旧式的妇女,不大识字,她的故事是我的姥姥讲给她的,而我的姥姥,也不识书,所以我的姥姥估计是从我妈的姥姥那听来的。现在想来,这些故事竟有点“传家宝”的味道了。过了近二十年,儿时的那些故事依然记忆犹新,每一次回味起,总有别样的认识。
记得母亲让我猜过一个小谜语,谜面是“一个小姑娘,身穿红棉袄,人问去哪儿,回答说衙门打官司,人问多久才出来,回答说骨头出来肉不出。”讲完后,母亲催我答出谜底,我却迟迟停留在那个被衙门剥了肉,把骨头扔出来的小女孩儿,为何要打官司,更何况进去之前已经知道结局,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母亲看我在苦苦思索,猜不出来,有点着急,就一个劲儿地给我提示,说:“是吃的。”看我还是一脸疑惑;又补充说:“红色的。”我说:“辣椒。”母亲摇摇头,说:“不常见。”最后我还是没能猜出来,只能向母亲索要答案,母亲略显失望又有些歉意地说:“是红枣。”“红枣?”我好奇地问“红枣是什么?”原来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见过红枣。
以至于现在不知源于何种原因,到了超市,每每看见红枣就想买。到底是为了好好看看所谓的谜面,还是怕自己的孩子将来答不出谜底而失望,还是为了追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竟也说不清了。 只是,每当一颗颗甜丝丝的红枣在口中咬开,果肉随着唾液分泌咀嚼成一段回忆,在苦涩中学会体味什么是甘甜,在平淡中静心感受什么是幸福……
随即枣核如脱肉的残骨,被弃之于地。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姑娘,果真骨头出来,肉不出来。这样的谜语,让我不由地想到祖辈们的生活,“牙门”就是“衙门”,他们用这样的谐音,培养孩子的思考能力,用有趣的方式,引导孩子去认识事物,去认识这个世界。是否想告诉我们它们都是靠吃生存的,那怕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穿着红色衣服的花季少女,终也难逃被吃的厄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穿红棉袄的女孩是关汉卿笔下的窦娥吗?是京剧里的苏三吗?还是电影中的李雪莲。想到这些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