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的女人
文/马凤梅
马场村坐落于靠森林的大山脚下,村子里总共住着五十多户人家,四姓氏族人,路东进去是旅游区,路西出去是通向城市的柏油马路。阿衣舍和法图麦就是村子里一对漂亮的好姐妹,她们小时候一起放羊,一起踢沙包,长大一起铲蕨菜,挖草药,甚至晚上睡觉都是一起,要么睡阿衣舍家要么睡法图麦家,可以说是一对影形不离的好朋友,亲闺蜜,在别人看来就跟一个妈生的姐妹一样,两个人除了干农活不在一起,其余的时间总是粘在一起,因为她们关系太好了亲如姐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她们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这么漂亮的女孩说媒的人多的能踏断马家的门槛了,阿衣舍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眉清目秀,白里透红的脸蛋就像擦过腮红。比起阿衣舍,法图麦就缺两条柳叶眉了,除了眉毛长的有些稀疏散乱,其它地方长的和阿衣舍差不多,只是越大她们的性格越有些不一样了。一个善良慈悲多,一个私心杂念重。冬天是村子里娶儿嫁女的习俗,这么漂亮的女孩当然不能让外村人抢走了机会,罗家的大儿子主麻也长的不错,浓眉大眼,个又高,而且还做人诚实守信,人言礼道各方面能说的过去,只是大阿衣舍三岁,说了两年媳妇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现在阿衣舍长大了能给(嫁)人了,罗主麻答就请媒人到阿衣舍家说媒了。阿衣舍九岁就失去父亲,是母亲一个人拉扯她和哥哥,十五岁时阿衣舍的姑姑因病也走了,剩下阿衣舍姑父拉扯两个孩子,阿衣舍姑姑离世一年后,阿衣舍母亲和姐夫商量了一下,就结合在一起过日子拉扯孩子。岁月如梭,时间如水,转眼之间阿衣舍长大了,这冬闲时间,说媒的人你来我往,阿衣舍的母亲没了注意,答应给人吧,现任丈夫不同意,因为开始他们结合一起时,丈夫就有做换头亲的想法,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阿衣舍的哥哥,把阿衣舍换给自己的儿子当媳妇,丈夫的这个想法阿衣舍母亲十个不同意,因为近亲不能结婚,但为了避免矛盾从来没敢说出口,只是说等她们长大了再做决定。不答应吧,又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小伙子,阿衣舍的母亲就直接把事儿推给女儿了,让媒人直接问阿衣舍,如果女儿同意她也就同意这门亲事。媒婆到阿衣舍房间还没有说罗主麻的好,阿衣舍就开口说话了,“阿姨,你不用说了,你和我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同意嫁这门亲。”其实谁都知道他们从小在一个村子长到大的,一个村子里的人,谁家锅灶台上有几个碗都了解清楚明白着呢。阿衣舍和罗主麻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村子里谁都知道这是郎才配女貌最适合的一对。法图麦心也急了,阿衣舍订婚了剩下自己怎么办?以后找谁玩?小时候一起长大,从来都是不分你我,现在长大了,她倒是把自己的好朋友给忘了,早早订婚要嫁人了,连声招呼都给自己没有了,法图麦越想越气越想越烦躁,从阿衣舍订婚,法图麦再没有来过阿衣舍家,阿衣舍也忙着做嫁妆没有去找法图麦,在阿衣舍临近结婚,发图买一个人去城里转商场再没有回来。父母亲戚打听着找了几个月时间,没有找到她人,慢慢的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时间划过指缝,婚后的那一个个忙碌而又充实的日子,有如行云流水般在阿衣舍的人生旅途中流淌。十年的时间一闪即逝,当年青春靓丽婀娜多姿的阿衣舍已变成了成熟稳重的贤妻良母,过日子精打细算把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条,尊老爱幼邻里之间从不发生什么矛盾,她善良纯朴的好习惯一直都是村子里人学习的榜样,阿衣舍面若桃花娇艳欲滴,越活越年轻漂亮。罗主麻有了阿衣舍的帮助,活的轻松自由,经常在外面包工揽活成了个小有名气的包工头,挣了不少的钱,成了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年轻富裕户,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在一个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午后, 法图麦逢头垢面破衣烂衫的带着的儿女和老公回村来了。她老公是她跑出去在一家饺子馆打工时认识的同事,说话有些结巴,虽说不是一表人才但也能说的过去,他没有父母,是一个孤儿。她们结婚时没有父母的祝福,没有亲戚朋友的支持,是她们自己偷偷的住在一起就成了夫妻,生了孩子以后,发图麦没有时间去挣钱,一家人的日子就靠老公一个人养家糊口。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法图麦就带着一家人来投奔自己的父母来了。回村后,父母把自家房屋后的菜园给了女儿,远亲近邻都帮着盖了两间房子,虽然不是宽敞亮明的漂亮大上房,但也完全可以容纳她们一家人的日 常起居。阿衣舍时常提供一些他们能用的着东西,一家人不穿的旧衣服,鞋子都给她的好朋友了,对法图麦阿衣舍从不吝啬,有求必应。善良的她把她们的关系又拉到了原来的样子,情如姐妹亲如一家。罗主麻的本事让发图买垂涎三尺,只要罗主麻在家,法图麦就不回自己的家,给阿衣舍帮忙捏饺子让罗主麻吃,给洗衣服,帮忙干家里的零活,甚至连孩子们的日常起居都帮忙照顾上了,罗主麻家里工地两头跑,家里的活阿衣舍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老人小孩都需要照顾,甚至养的几头牛都是阿衣舍一手来喂养。发图麦的热情阿衣舍正好需要,她万万没想到法图麦有另有心机。善良的阿衣舍还叫法图麦去工地给工人做饭,正好让她挣点钱补贴自己家用,又能减少她们给工地找饭大师的麻烦。发图麦的老公一边照看自己家的孩子一边抽时间在工地干活,阿衣舍看到法图麦干活很操心,就放下心来在家照顾公婆和孩子们,减少了去工地的次数,甚至放心的不去工地。慢慢的工友们风风雨雨地说着罗主麻和发图麦之间的小故事,但是阿衣舍和法图麦的老公(尔里)总觉得不可能,只是觉得:她们两姐妹关系走的太近,太好了,引起了工友们的误会,才说些闲话。在工程快要收尾的时候,最慢也有四十天就能完工了,罗主麻和发图麦同时找不见了,阿衣舍赶紧打电话给老公,电话通着就是没人接,给发图麦打电话,结果也是一样,阿衣舍这才意识到工人们的小议论是真的,他们私奔了,双双丢下了妻子老公还有两家的六个孩子,两个人选择了远走高飞,这个工程都不要了,工人们也不管了。但阿衣舍在工人面前不承认这个事实。阿衣舍虽然只字不识,但跟着老公这些年也学了不少的管理经验。法图麦走后,尔里慌了神,娃娃没人做饭洗衣,家里乱成了没样,他又要干活挣钱,又要给娃娃做饭洗衣,有时候娃娃哭着要妈妈,他也跟着哭,靠老人没有,靠亲戚更不可能,只能求外父外母帮着带娃娃,他抢时间挣点钱。白天忙着干活,还能好点,晚上回来,娃娃哭着要吃的,他能给做,可是娃娃哭着要妈妈,他就乱了阵脚,娃娃哭,他自己也哭,慌乱半夜才能睡去。阿衣舍在工人面前谎称说:“朋友们今天给大家说个事儿,罗老板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包揽了工程,带着发图麦去给工人做饭了,暂时不能回来,你们还是照原来进度都好好干活,工程结束的时候,找我领工资就行了。”工人七嘴八舌的说:“老板娘,你说的话要能站住脚,到时候你要是发不出工资,我们去你家拉牛!”“没问题,只要你们把工程干结束,到时候我给你们结不了工资,你们大家就拉我家牛!”她没有怕工人闹腾,倒是怕起大老板来了,工程是老公跟大老板谈成的,老板来了要是不承认自己咋办?工人的工资怎么结?阿衣舍想了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找到老公记工的本本,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名堂,倒是看清楚了一个电话号码,后面还有人名,只是自己不认识字,不知道这是啥人的电话号码,她突然想起来让儿子帮她认字,她凑到儿子身边摇了摇儿子的头,把儿子叫醒说:”儿子快起来帮妈妈看看这个电话号码后面是谁的名字?”儿子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揉一揉睁开了一条缝的眼睛看。阿衣舍督促着:“快说,这是啥人地名字?儿子不紧不慢的张嘴打完哈苋说:“妈妈没有人名字,只写了“大老板”三个字。”说完话就顺势躺下去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这下她心里有了数,明天必须要找大老板谈谈,不然工程快结束了,工资怎么要,工人要是知道确切消息不好好干活,更加不好收场,再说她在这个工地和家里,两头没有少操心,她的苦与累不能就这么白费了,让她最愁的不是找不到老公,而是自己没有办法给工人记工,再好的脑子都不如个烂笔头,昨天一天的工作结束,她只数了人数,没有早退的,是个整数好记,这时间长了有请半天假的,或请一天假的,这脑子怎么才能记住工时?尤其现在还要想:怎么样才能把老公给找回来?她越想越没有瞌睡了。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工人里面有一个小伙子很不错,为人处事诚实守信,干活麻利巧妙,还是读过初中的人,就选他帮忙吧,让他带工再适合不过了,阿衣舍在沉思一会儿,缕了缕思绪,对!他年龄小人还精明能干,还能避免人说闲话,他人如其名,金守成!决定把记工的事情交给他,她才能放心。她没有时间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机会那样闹,因为等她相信时,连人影都找不到了,工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她没有相信,她以自己的想法和做法看待朋友,她觉得就算老公有野心,自己的好朋友也不可能做出背叛自己的事,她太相信法图麦了,但现在相信工人们的议论也太迟了,人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她找谁闹去?跟老人和孩子们闹吗?他们还需要她的照顾呢!她现在开始更加要忙了,工地家庭都要她来操心了,她要在工人,老板,父母和孩子们之间周旋,她以后的日子得像陀螺一样才能顾得住。一切思路理清晰后,她才躺下来睡觉,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很累,阿衣舍尿憋的到处找厕所,跑东边的水渠里有工人热火朝天的干活,跑西边的河沿,看见老婆婆正在河边洗菜,她就回头往家跑,刚进大门,就看见老公在门口和法图麦搂搂抱抱的亲吻,跟本不理她的到来,阿衣舍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骂到:“发图麦,你个不要脸的烂菜,我把你当亲姊妹,你咋忍心这样对我?主麻,我忙死忙活的为这个家付出,侍候你的老人,拉扯你的娃娃,你还敢在我眼皮底下这样对待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她抡起厕所门口的铁锨就砍了下去,这一铁锨下去,把自己给挣尿裤子了。阿衣舍从梦中惊醒了,原来是尿憋的不行了,她翻身起床就往厕所跑。天已大亮了,不是尿憋她还在做着梦。阿衣舍手忙脚乱的给老人娃娃做了简单的早餐,在家人吃饭的时间,她就给牛搅拌好了料。喂完牛,就慌忙收拾了碗筷,她还要去工地呢,她现在要把自己分成几个人才能忙过来,她今天要挤时间给老板打电话呢。阿衣舍拨通大老板的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要求下午一起吃个饭,老板答应了。她把公公婆婆和家里安顿好,就慌忙去了工地,工地上都已经干了好一会儿活了,她刚到走近工人,就有人问:“老板娘这两天咋不见罗老板来工地了?”“老板娘,我们干完活能拿上钱吗?”“就是,你要保证我们的工资能领到手呢”“罗老板再不来,我就不干活了,把我的工资结算了我走呢。”“ 对,罗老板不来,我也不干了”工人他一句你一句的,各种各样的问,其实这些问题她昨天晚上都想到了,也想好了怎么答复工人,所以今天她是有备而来。她站在渠岩上开口说话了:“大家先不要乱嚷了,听我给大家说,我说完了,你们还有问题就再提出来。从今天开始,金守成就是这个工地的带工老板,记工时,请假,借工资都找他,罗老板交代了,让我把话传达给你们大家,如果大家谁不好好干活,偷工减料,偷懒偷时,工程质量有问题,工程不能按时完工,到时候工资从老板那里要不来,受损失的可不是我们罗老板一个人,咋们大家都有损失,你们大家都想好了,如果活干好了,按时完工了,钱要不来,这个工资你们大家找我要,我发不下来工资,我家那辆小轿车,你们开出去卖了,家里面那几头牛也给你们答应下,到时候你们也可以拉出去卖了。现在你们可以放心干活了吗?”阿衣舍嘴上说着刚毅的话,心里面还是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大家伙都听到了吗?咋们都好好干活,完工时找老板娘算账。”一个年级大的工人给阿衣舍帮腔着说。“好,只要老板娘有这话就行了。”“咋们把铜炼,不愁到时要不到钱。”……工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金守成,从今天开始你只负责记工,带工,负责收拾工地每天的收尾工作。你从现在起就不用再干活了。”“大家以后有撒事找金守成,他解决不了的问题,罗老板来解决,罗老板随时都会和金守成联系的。”其实,这是阿衣舍为了给工人们吃个定心丸,撒了个慌。金守成被阿衣舍说的丈二的和尚——摸不著头脑。端端的立在渠底发呆。“金守成,把你的工具收了,我有事跟你单独谈,快点!”金守成这才反应过来,爬上渠岩跟在阿衣舍后面。阿衣舍说完就往工地的灶房走。进门就开始忙活起来,她要给工人准备中午的伙食了。她顾不上坐下来谈事,金守成刚进门,阿衣舍开口了:“我今天在工人面前说的话你听清楚着吗?”“我听是倒听清楚了,就是有点懵圈,罗老板跟本就没有给我交代啊!”金守成一脸茫然的坐在地上的小凳子上。阿衣舍站在灶台边,一手端着半舀子水往面盆倒,一手搅拌着面,她搅几下,使劲揉几下,她一边和面一边说话: “我没有来的极和你商量做的决定,当时你看都乱嚷,我怕工人都心口不一乱套了,说罗老板跟你联系是我撒的谎。”“我说嘛,你都把我调到黑路上了,你应该给我透个风啊!老板娘,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我连你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咋给你透风,也没来得及。”阿衣舍搓着手上的面。“ 那现在该咋做?你啥打算?”金守成看着阿衣舍的眼睛问。“我不识字,以后所有工地上的事都由你来管,包括记工时,买米卖菜,带工人,你的工资我给你发,你给工人把我说的谎隐瞒着,就说罗老板托付给你的。”阿衣舍说话间就从案板低下拿出来菜摘。“那能行吗?罗老板他同意吗”金守成一脸疑问“以后我说了算,你听我的就行了,工人挣两千,我给你发三千,就看你同意跟我干吗?”“这个决定有点突然,我都没反应过来”金守成说着凑到阿衣舍跟前帮忙摘菜。“有啥反应不过来的?罗老板的事儿你都知道,是真的!我为了能把工人稳住说了谎。这个工地现在你和我两个人全权负责,每个月你比工人多拿一千块钱,你不嫌麻烦就这么定了?”阿衣舍说“这能行吗?完工后大老板跟前能要来钱吗?”金守成一脸担心。“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中午吃完饭,我打电话请大老板出来吃饭,咋们一起谈谈这事儿,如果老板不同意咋们继续干,那今天就让他结我们之前干的这些活地工钱。”“那行吧,咋们跟老板谈了再说。现在咋们也没有把握啊!” 下午,金守成和阿衣舍来到大老板约好的饭店,老板早已经等在那里,一见面老板就急不可耐的开口问:“工地上怎么样,工人都稳定吗?“工地上一切正常!我现在就想听您老是咋打算?阿衣舍反问。阿衣舍怕的是老板不承认她,不给她算工程款因为开始都是老公和老板交流谈下的工程,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老板。老板怕的是工地上包工头跑了,工程干不结束成了烂尾工程!完不了工,他自己也麻烦,没法给上级交代。烂尾工程一般都是没人干。因为刚吃过饭,他们三也没有点多少菜,要了一壶茶,阿衣舍还怕别人听到老公带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私奔的消息,压低声音跟老板把情况说了一下,听到阿衣舍把工地上一切都安排的很稳妥后,老板竖起大母指只说了三个字“不一般”我可以放心的认定你了。“你的做法和决定让我很佩服!现在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只要你能给我把工程保质保量干结束,工程款我一分不少的算给你,”“这个您放心,工人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再有一个月工程一定干结束,我重要目的就是要您承认我,工程款到时候不能拖欠。”阿衣舍说。“你给我把工程看着干好干完,钱的问题你就放心。我干了这么多年就没有欠过工人的钱” 老板盯着阿衣舍的眼睛肯定的说。他脸又转向金守成说:“小伙子,既然老板娘选择了你来承担任这个重任,你就要好好跟她配合,操心把工程干结束,到时候你陪老板娘来算账,她不会亏待你,我也有奖励给你,只要你好好干。”“好的,老总,我一切听老板娘的,工地上只要是老板娘交代我的,我一定完成”金守成说的暂定跌铁。“我不识字,我让他(金守成)把工记好到时候咋们三人一起给工人发工资。”阿衣舍说“那就没大问题了,账目记清楚,到完工的时候来找我给工人发工资。”老板说阿衣舍站起来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俩把工程看着干好,把工记好,到时候再联系您,我还要回去给工人做晚饭,完了还回家给老人孩子们做晚饭呢。”老板说:“那行你们回去放心的好好干,把工程干结束,剩下工资的事就找我。”阿衣舍回到工地给做饭,干的是法图麦以前干的事,金守成担起了罗主麻的担子,操心和灰时沙子和水泥的比例,保证工程质量,记工人工时,到时候算账不会因为账目乱再打麻烦。虽然阿衣舍工地家庭两头跑,但她没有松懈找老公和法图麦。她不想把两个家庭都闹的妻离子散,有点时间就打老公电话,就是没有人接,打法图麦电话也没有人接,但是她有时间就打,那怕没有人接,只要电话通着就有希望!忙忙碌碌的一个月过去了,工程结束了,剩下的两天收尾工作都忙完了。她和金守成两个刚算账就算了两天两夜,把工人工资算清楚,算的阿衣舍头昏脑胀,眼睛胀痛红肿。金守成把账目清清楚楚用笔记到账本上,每个工人几个工时,要多少工资,他写的清清楚楚,但她还要用脑子记,她自己心中也要有个数。她打电话把算账的结果给老板大概说了一下,老板开车来工地亲自给工人发工资,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工人的工资发完了。下午开始给阿衣舍算账,工程款除了工人工资还有二十万,这个数字是阿衣舍没有想到的,她以为能挣个八九万,因为工程上以前她从来没有操过这些心,缺钱了就问老公要,工程结束能挣多少钱她从来没有过问。当听到这个工程上挣了这么多,这钱该怎么拿还没有了注意。她发着呆,老板说话了:“小马,咋们去农业银行给你办张卡,我把钱直接打到你卡里面,钱我直接不能给你,钱打卡里也安全一点。对你自己更安全。”好吧,我听您的,反正我现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工程结束了,但我心里还一团糟。阿衣舍说着低下了头,眼里有伤感和无助。老板拉着阿衣舍和金守成进城去办银行卡,完了把钱直接存在了卡上,阿衣舍收到了短信息,让老板看了这才放心。 阿衣舍看了看这几天算账认真又辛苦的金守成,把自己手上的钱给了他一千块说:“谢谢你了,这些钱是我给你的辛苦费。那时候给你答应比工人多给一千块,这几天看你算账太辛苦了,原来算账是个苦差事,我以后还要找你帮忙呢,所以我绝不食言,我少花点。也要把答应你的兑现了。”阿衣舍就是这样的人,她太善良了,别人的苦她总是能体会到,说话间把钱塞进金守成的口袋里。“谢谢老板娘,这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给我出主意,我不可能管住工人,算账时都是你心细,把账本保存的好,要是没有你保存之前的账本,这个工资还真没法结算。”金守成腼腆的说。工程结束了,阿衣舍找老公的心还没有死,她现在照顾公婆和孩子的吃喝拉撒,喂饱牛的闲暇之余,就是想找老公,她不想这个家就这么散了,她不想让孩子没有父亲,她不想让老人失去儿子,她自己更不想失去老公,她每天给老公打几次电话,也给法图麦打电话,可他们都不接,她突然想起来,可以短信息来联系老公和法图麦,用短信息把事情说清楚,可能他们想通了就回来了。可自己不会打字呀,怎么联系?孩子们还小有些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阿衣舍又想到了他——金守成。一个电话把他叫了过来,把自己的想法给说清楚,她要求金守成要保密这个事儿,能叫回来是好事,喜事,叫不回来也就不后悔了。必定她珍惜过这个家庭,珍惜这段感情。金守成按她的意思给发了短信息:“老公,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出门已有一个多月了?我给你打了那么电话,你连一个也没有接,你是忙的顾不上吧?我都想你了,现在你该回家了,冬天马上要到了,要照顾好自己哦,哦,帮我向法图麦问好,就说我也想她了。老公看到信息请记得回个电话,我真的很想和你说说话。”发完信息,阿衣舍送走金守成,一个人在房间里冥思苦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他们给找到?两个家庭,六个孩子,三个没有爸爸,三个没有妈妈,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阿衣舍一把抓起手机连电话号码都没看就摁下了接听键:“老公!你现在在哪里?”“阿衣舍啊,是我,你好着吗?主麻没在家吗?三个娃娃乖着吗?我咋最近想你的,打电话问问看你都好着吗?”“妈!是您啊?最近好吗?我哥哥嫂子都好吗?妈!娃娃都好,主麻最近不在家……”阿衣舍说起主麻不由得泪水涟涟,或许是只有在妈跟前才能痛快的哭吧!她不再说话只是一袖子又一袖的擦着眼泪,母亲在那边说了些啥话她都没有听清楚。“阿衣舍!你咋不说话?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妈!…有时间…妈!我挂啦,有时间再打给您。”阿衣舍挂断电话爬炕上,拉过来被子把头蒙住就哭,把这些天工地上操心劳累,家庭的忙碌琐碎,主麻和法图麦对她的背叛,还有压抑的心情统统哭了出来,她把自己这些年为家付出的那些委屈,全部用泪水释放,她哭了个昏天黑地,哭到没有了眼泪,她才知道自己哭了很久了,她爬起来,被子上湿了好大一块,足有娃娃一泡尿那么多,她眼泪哭没了,也哭够了,她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凑到衣柜前照照镜子,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眼皮肿到了三层双眼皮,自己劝自己,“洗把脸,好好活吧,又不是离了男人不能活,何必要折磨自己?”阿衣舍吃完晚饭,刚上床准备睡觉了电话又响了,她不紧不慢的从窗台上取下来手机,摁下了接听键。“喂,……说话……你是……她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又看,老公你现在在哪里?老公是你吗?是你就说话。”“老婆,家里都好吗?娃娃都乖着吗?我…我…“有我在,家里你就放心,我就想问你,你啥时候回来?”“老婆,我错了,我现想回都回不来了。有些事情你也知道。我……”“那你打算怎么办?咋们的宝贝你都不要了?”阿衣舍问“我先在这里打工过着看,已经走到这步了,只能这样了。”“老公,你意思再也不回来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地址,我等娃娃放学带他们来看你。”“老婆,算了吧,三个娃娃路上不好带,你就在老家好好待着,路太远,你带他们来我不放心”“老公,那你到底过的好不好?真的过好了,我也不追究了,我意思你把地址说了,让我知道你们在啥地方,我放心了,你真的不回来,我也就死心了”“我说了你也记不住,我把地址给你短信发过去。好了,她要是听见我就麻烦了,挂了吧”“嘟…嘟…嘟…”阿衣舍放下电话,拉过枕头抱在怀里,盯着被子上龙凤呈祥的图案发呆。又是一天结束了,不知道是天气太冷了,还是炉子不发热,这个冬天阿衣舍总觉得房间里冰欻欻的,她爬上炕躺下,不知道是被子太薄还是啥原因,总有冷飕飕的风吹进被窝,吹进心里,阿衣舍躺床上掐指头算着日子,娃娃快放学了,等放假就好办了,带着孩子去找老公,就不信他不要孩子。家里啥都能舍下,就是舍不得让孩子受罪,舍不得耽误孩子们的学习,就这样一天天的坚持,一天天的过日子。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元旦到了,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孩子们也要迎接期末考试了,阿衣舍每天早起给孩子们做早餐,好让孩子们吃好点,准备迎接挑战,她要为孩子们打气加油,孩子们才能考出好成绩。要不孩子们就会失去信心。考不出好成绩,她自己就成了罪人。一个星期过去了,孩子们放学了,她准备找老公的时候到了,她买了两只鸡煮好,炸了油饼,麻花馓子,她娘们四个人呢,路干粮要多拿些,拿少了路上饿着自己不要紧,可不能饿着孩子们,她还要给老人把冬天吃的准备好,不然她走了,老人冷手冻脚的怎么做馍馍,她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就去给老人打招呼了。“答,妈,我想带娃娃去找你儿子,家里面就要靠你们自己操心了,我炸的馓子,麻花给您留在大瓷盆里,一日三餐就要辛苦您了,妈。说清楚带着娃娃去远方找孩子们的爸爸,老人开心的答应了说:“家里面一切我们都会照顾好,你一路上要注意安全,多花点钱都行,不要让娃娃和你受罪了”。“我知道呢,答,我会注意安全的,您和我妈就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可能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阿衣舍带着娃娃几经周转坐上了南上的火车,她顺着主麻给她发的地址去寻找自己的老公, 火车爬过山丘,越过河流,穿过戈壁载着她和孩子们千里迢迢来到了主麻生活的城市,下了火车,她叫了一辆黄包车,把老公发给她的地址递给车夫看了,坐在黄包车几摇摇晃晃又是半个多小时,当她打听找到主麻的房子时,太阳已经西斜,冬天的傍晚异地的城市,显得格外的清冷,她伸手敲响了主麻的房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暖暖的热气扑面而来,主麻惊讶的瞪着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看着眼前和自己过了十多年的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把门让开啊,娃娃都冻着呢,”阿衣舍说着推了主麻一下,自己进门了,主麻对三个娃娃有点措手不及,呆呆的站里原地。娃娃看见主麻,爸爸,爸爸,抱胳膊的抱腿的拉手的,把主麻亲的不会亲了,主麻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有点震惊,没反应过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抱住宝贝女儿亲,看来他还是想孩子了,两个儿子看他爸爸只抱着妹妹亲,就每人抱着爸爸的一个腿。发图麦也被这不请自来的姐妹给惊到了,一退再退,退到了房间布衣柜的旁边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她就像做贼被抓住的小偷,贼眉鼠眼的看着阿衣舍有点不自觉的抖动,可能是怕阿衣舍打吧。阿衣舍看看老公,又看看法图麦开怀一笑,自己拿了个小凳子坐到了炉子旁边,她拉过炉盖子,炉火一下子冒了出来,跳跃着旺盛的红色火焰,阿衣舍伸出手考火,她把双手撑开,在火上烤一下,收回来双手合十搓几下,这个动作来来回回几边,她拉过炉盖子又盖上。这是一间北房,进门手右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电炒锅,电饭煲,调料盒等。靠西墙放着一把很旧的木椅,西北墙旮旯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铺盖走点脏乱,就像是工地上工人住过的,房子中间放着火炉子,靠东的墙旮旯放了个布衣柜,法图麦就立在柜子跟前。阿衣舍扫视了一下房子,抬起头看着法图麦,好像没有什么事儿的人一样,她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说:“我们娘几个还没有吃饭呢,你不准备给我们娘几个做饭吗?“事情都过了几个月了,我也想通了,我不怪你也不恨你,更不会怪他爸爸(主麻),”主麻也伸手拿过一个凳子坐下,几个娃娃围着主麻亲昵“你先给我们娘几个做饭,吃了我们先休息,坐了几天的火车,晕晕乎乎的难受死了。” 法图麦这才点点头,鬼离鬼祟的走到炉子旁,准备动手做饭。“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儿呢?你不怕找不到我,把孩子冻坏了?来就来么,还领了三个娃娃,你也不嫌麻烦?”主麻说着把女儿拉到怀亲着圆圆的脸蛋,他嘴上抱怨着阿衣舍,可心里有多开心,从他心疼娃娃就看出来了,孩子是自己的,几个月不见已经很想了,这下好了,孩子们都安全来了。“那娃娃都是你的,我不领上留给谁看呢?再说了,家里都眼睛盯着个我,就连咱爸咱妈留下,我都心上不得过,冷冻寒天的要老人自己做着吃饭呢!现在来了你就想办法看咋安排呢,”阿衣舍看着主麻的眼睛认真的说。主麻不敢正视阿衣舍的眼睛,他躲避着她的目光。“看我们娘几个晚上都睡哪里,先把我们娘几个的窝窝安排好了再说。”阿衣舍说着起来收拾床,想上床睡会儿,坐了几天车累的要命。主麻被阿衣舍这一说,才想起晚上还没有地方睡,赶紧站起身往外面走,他要给娘几个先把晚上休息的地方找好。隔壁前两天刚搬走了回家过年的人,正好房子还不太冷,只需要把火炉子架上,吃完饭房子就热了,主麻给火炉子生了个火,架了些碳,把房子卫生打扫收拾了一下,就回自己的房子了。这时候饭也刚好端上桌,一家人坐一起吃了个饭,谁也不多说话,这顿饭吃的有点尴尬,气氛有些凝重,只是孩子们都读不懂大人们的心事,自顾自吃的开心。由于坐了几天的火车,孩子们吃完就嚷嚷着要睡觉,主麻先把孩子们带到另一间房子安排睡了,孩子们这一走,说啥话都能敞开了,阿衣舍开看了一眼主麻,又看了一眼法图麦说:“你们两个一起也几个月了,为了两个家庭,为了六个无辜的娃娃,我就不记前嫌,法图麦,你和我一起干活,一起睡觉,一起长大,是人谁都犯错误,我这次原谅你们两个的错误,你回去操心你的三个娃娃,我和主麻把我们三个娃娃往大了拉扯。咱们为了你好,为了我好,也为了娃娃好。”法图麦看了主麻一眼肯定的说:“不可能,我现在死和他一起死,活也和他一起活,我不会再和他分开。错误我已经犯了,我就坚持错到底。”阿衣舍站起身说,“我没有让你当时就给我回答,你考虑一下再说吧我先睡觉去了,你们两个都再好好考虑一下。”阿衣舍来到孩子们的房间,脱了衣服,挨着女儿躺下来,坐车累了几天,该睡觉的时候却睡不着,她盯着天花板,想起小时候的法图麦,她有好吃东西只是让阿衣舍看一下,从来都不会给她吃,好玩的也只让她看看,摸都不让她摸一下。而她自己,有好吃的东西,就赶紧跑去把法图麦找来,一起吃了,有好玩的东西找她一起玩,从来都没有把她看成外人,最后越大性格越不和,但是总觉得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阿衣舍从来都没有计较过。对于自己的家庭从结婚到现在,她努力的付出,不让公婆受任何的罪,一天三顿饭包在自己身上,只要有一点点时间,给牛饮水,添草拌料都包揽在自己身上,这些年,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家底确实舍不得丢,一双老人也需要照顾,阿衣舍越想越觉得她不能离开家,不能随便丢下这个家,她转辗反侧,思来想去要想再争取一下。第二天 吃完早饭,阿衣舍来到街道上,异地的冬天要比自己的家乡更加阴冷,天雾蒙蒙的看不见太阳的影子,阿衣舍挨家在买早点的门店问活,看看谁家找干活的人,问了三家都说人手够用,到第四家才问上了活,包小龙包子,阿衣舍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给他们两个给足考虑的时间,也是为了六个孩子都有个完整的家,如果半个月后,她们还要坚持在一起,她也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时间一晃十五天过了,阿衣舍说一不二,今天该给自己要个结果了,吃完早点就回了出租房,进门就看见法图麦给女儿洗头,衣架上有儿子的几件洗干净的衣服,主麻坐在炉子旁抽烟,两个儿子在另一间房子埋头写寒假作业,阿衣舍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结果了,看来发图麦打算好了要照顾这三个娃娃。阿衣舍还是争取了一下,她把女儿领进儿子写作业的房子,把该说的话都给两个儿子说了,安顿好又进了主麻和法图麦的房子。“你们两个考虑清楚了吗?你们彻底要照顾这三个孩子和老人?阿衣舍问。”“我决定了要和主麻在一起,死都不跟他分开。”发图麦的回答让阿衣舍的心痛了一下,但也生了气,啪!啪!啪!几个巴掌打的法图麦没反应过来,就口鼻流血不止,这几巴掌把几个月受的委屈加气都打了出来,主麻也被阿衣舍的这一举动惊呆了,看着法图麦流着鼻血,愣在炉子旁没反应过来,“拿点纸巾啊!你瞎了吗?看着让她打我?你手折了吗?”法图麦开口骂主麻。主麻看看法图麦,又看看阿衣舍,不知道说什么,祸都是自己闯的,两个女人都对自己不薄,该说谁呢?一时的冲动,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法图麦!意思你还想让他打我不成?你俩今天动手试试!我能忍让到你们无法无天,也能让你死的来不及改变!今天给你们两个讲清楚,三个娃娃从今天开始,都属于你们两个管,给我教育好了,娃娃哪里出了问题,我拿你们试问。”阿衣舍打完发图麦一个转身,拿起了案板上的菜刀。“我坐晚上的车回家,你们这里我一天也不想逗留了。”阿衣舍把手里的菜刀转动着,菜刀闪着寒光一明一暗。法图麦边擦嘴角的血边走到衣柜前看看镜子,嘴唇已经肿的高高撅起,脸上的十个手指头印红肿的凹凸显明,本来还想骂几句来者,嘴被打的肿到麻木的没有说话能力了。她转身想打阿衣舍耳光,就看见了明晃晃的菜刀在阿衣舍手上,她挪动的脚步又收回了原来的位置,她拿了一沓纸巾把鼻血止住了,嘴唇上还不断往外渗血。阿衣舍从衣架上拿下毛巾,把菜刀包了一下,临出门还不忘送上祝福的话语:“事情已经这样了决定了,我也就不再逼迫你们了,祝福你们和和睦睦,能够白头偕老!”说完扬长而去。主麻看见阿衣舍拿着菜刀,跟在阿衣舍屁股后面问,“你拿菜刀干嘛?”“保护我自己,进车站时自然有人会收好!”说完阿衣舍头也没回,渐渐消失在了陌生的人流里。阿衣舍的家就这样散了,经营十几年的家庭说没就没了,她被老公抛弃了,她忍痛割爱一个人走上了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