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青春的尾巴,永远抓不住。”我的尾巴,又在何时剪掉过,只剩下一地影子的毛,若隐若现,随着时光隐去,距离渐近渐远。
2012年12月7号,夏子打来一个电话。
12月9号,我登上一列南去的火车,空荡的车厢,只有七八个旅客。外面下着小雨,雨水划过车窗,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站台上挥手送别的人,并不多。
火车缓缓启动,我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忽然想逃离火车,或者宁愿火车出故障,这样我便可以有理由说服自己,其实夏子在我的生命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最终,我还是停留在火车上,像瘾君子一样,对着向往的地方,又恨又爱。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急促敲打着车窗,那呼啸而过狂风,把所有的东西,都抛之脑后,连同记忆,也一并吹走。
12月10号,早上九点,我下了火车,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站台,并没有发现夏子。我下火车那一刻,总是想着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与夏子相见。但这一刻,我的心犹如刀割般,虽然不至于绞痛,但也几乎让我的呼吸,慢慢窒息。
忽然,一个三十岁左右女人,双手举着白色纸牌,纸牌写着李木子,我向她走了过去,她看着我走过来,赶紧过来问道:“您是李木子先生吗?”
“夏子,没有来吗?”我盯着接人的女人问道,那女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顺便介绍,自己是夏子的朋友,夏子去了别处,下午两点才回来。
之后,我和那个女人,又坐三个小时汽车到了一座山下,紧接随着女人,爬了两个小时山,终于到达目的地。
随之,我便被安排在夏子隔壁的一间房,四处打量,周围林木遮天,阳光透过枯黄的叶子缝隙,点点光斑映衬在木房上,便觉得悠然有趣。
下午两点,夏子回来了,我刚好醒过来,便看见夏子一直在我面前,眼睛盯着我,似乎有一种满足感,从她的脸上显现出来。
“我知道你会来看我,只是辛苦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对不起。”夏子略带点得意的口气,仿佛她猜中我会来的,只是看着我疲倦的面孔,又是一番歉意。
我看着夏子的脸,又茫然起来,对于她而言,我又是谁?这一路过来的疲倦是否值得,但在她那单纯的眼睛,充满了歉意。
这一夜,我们都在一起,相互拥抱,我们很想越过那一道的禁止线,但又深深的束缚住。
12月11号,这一天,我们很早起来。夏子带着我,穿过这一片凋落的丛林,一直向着前方那座山走去。
那一刻,我觉得晨曦的微光,像剥开蛋壳的蛋白一样,洁白无瑕。
夏子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三年前的长发,而今已是短发,微风吹拂过来,圣洁的额头上的刘海,浮动起来。
“木子,你为什么来看我。“夏子走着走着,忽然回头问道,她的眼睛有一种不确定的疑问,我并没有回答,只是以沉默对待。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我应该说,我喜欢你,才会来看你,还是心里已经有一道缺口,不知不觉中扩大。
“我知道你在这里,便过来看看你,因为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聚过了。”我的说词有点言不由衷,但只能这样说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借口,说服自己,其实我只是看一个朋友而已。
“木子,如果七夜没死,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你会怨我吗?”夏子听着我的解释,轻轻叹口气,抬起头看着天空,幽幽说道。
“你爱过七夜吗”我心里也幽幽叹口气,便试着探问道
“爱过,并且我一直爱着他,但是死去的人,一直死下去。但我还是脱离不了过去.”夏子忽然痛哭起来。
12月12号,这一天,是七夜的忌日,我和夏子两个人,顺着山上的路,左拐右顺,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坟地上,坟地上因为有夏子经常打理,还算整洁。
我们两个人坐在七夜的坟地面前,两个人沉闷喝起酒。
“如果当初七夜不会死,你会选择我吗?”我盯着夏子那双伤感的眼睛,试着问道。
“如果早知道七夜会死,我不会选择任何一个人。”夏子尖声叫道。
我并没有从夏子身上得到答案,那一天,我们都喝的很醉。
下午,我便离开了夏子,坐着火车回到自己的地方。
2013年12月7号,夏子又一次打电话来。
12月9号,我收到一封信,信上写着:
木子,对于活着的人而言,所有的记忆,都是苦涩,七夜的离去,我不能释怀,这封信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倾诉痛苦的解决方法,但是我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够走出来,写这封信。
去年,你陪了我三天,非常感谢你。你走之后,我明白为什么自己看见你的出现,心里会有跳动的感觉,因为七夜不曾给过,我无法去体会到,但是我心里却深爱着他。这样一来,我便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但我却无法忘掉那样的感觉,你明白吗?那天你问我,如果当初七夜没死,会选择你吗?我今天可以说,我依然会选择七夜,因为七夜是我生命里最深爱的男人。
12月12号,我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女人电话告诉我,夏子死了,死在七夜的坟地上。
那一夜,我无法入眠,所有痛的感觉,奔涌而来,像海水般挤压着我。
青春是一场盛宴,有人开始;有人离开;
我便是这一场无关痛痒的青春,记忆里有夏子,也有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