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
他问:那是什么地方?
我答:死无葬身之地……
文/爱吃土豆的狮子
看完了余华的《第七天》,这结尾的话让人感触太深,如果说作者的一系列叙述的最终目的是让我们明白,最好的净土是没有净土,那我只能说他成功了,要死就死在死无葬身之地吧!或者死后要葬就葬在死无葬身之地吧!
1.
小说一开始的第一天,主人公杨飞走出出租屋,走向殡仪馆,赶着时间去火化……
故事矛盾冲突慢慢由此展开,也勾起了我读下去的欲望,想看他如果火化了那这个故事还要讲些什么?亦或者通过他死后,以一个魂魄的视角来写一些什么故事?于是我接着看了下去……
他孤苦伶仃,没有人悼念,只能自己悼念自己,自己给自己净身,在殡仪馆人员的催促下拿着号牌等着火化。
在殡仪馆里,等候的地方都分贵宾区和普通区,与沙发那边谈论自己寿衣和骨灰盒的昂贵不同,塑料椅子这边比较着谁的价廉物美。
在等待途中,一个市长遗体搞告别仪式,耽误了时间许久,领导不都是要优先嘛!
当普通区的人讨论死也死不起的时候,杨飞突然发现他连骨灰盒也没有,那为什么要来这里,死后骨灰撒向大海?于是他迷茫了……
看了平平淡淡的第一天,让人觉得批判讽刺意味深长,不管是从区别对待还是身份差距,虽然作者并没有写现实,但让人就得这就是现实,没有什么比这更现实了。生前贫贱富贵有区别,连死后也一样……
2.
由于杨飞内心矛盾冲突,最终,他没有火化,他走出了殡仪馆,开始回忆起他身前的事情,于是有了第二天,第三天……第七天。
第二天中,他想起了他的前妻李青。
我觉得自己在情感上的愚钝就像是门窗紧闭的屋子,虽然爱情的脚步在屋前走过去又走过来,我也听到了,可是觉得那是路过的脚步,走向别人的脚步。直到有一天,这个脚步停留在这里,然后门铃响了……
李青按了他的门铃……他跟李青有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后来杨飞觉得李青是一个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而他只会在自己的命运里随波逐流……
作者写这短暂的美好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为了承托以后的现实。不久他们就离婚了。
离婚后的李青跟了别人,可是他包二奶,把性病传给了她,最后携款逃走,留下她一人自杀……
不得不说离婚故事的背后写的是多么现实。有太多的人在幸福中而不自知,总是望着远处的别人的幸福,到头来呢?一场空……不知到底是伤了别人还是害了自己!
作者就这样轻描淡写又讽刺了社会上的一群人。
3.
要说整本小说都充满了现实,充满了讽刺,看得人压抑,看得人不痛快,那么,第三天要数整本小说里的一束光了吧。那一束柔弱的光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照亮了我的心。
杨飞从自己出生开始,把与父亲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世间那有那么多伟大的事,不过是把琐碎平凡的事情都做好了,自然显得伟大。在看的过程中,不管是他父亲如何养他带他,还是对于工作的态度,都让人可以在脑海刻画出这样一个朴实无华的形象出来。
他们之间的感情让人羡慕让人心疼。再美好东西终要被命运作弄,可惜父亲得了病,最终早先一步离去,悄无声息的离去……
他慢慢的记起了身前的所有事情。
既然他没有骨灰盒,也没有安息之地,那他何不寻找一下父亲,说不定他也没有火化?
于是他开始寻找他的父亲,这也算是这本小说的一条主线,他在寻找的过程中又遇到了身前的一些人,忆起了一些事。当然,他也并没有放弃到达一个安息之地,这又成了小说的另一个主线。
4.
后来他遇到了鼠妹,一个因为男朋友跟她买不起苹果手机,最后拿山寨版手机给她时,不高兴扬言要自杀,结果一不小心成真了的人。
他们一路聊天,一路寻找,寻找安息之地。
我们走在寂静里,这个寂静的名字叫死亡。我们不再说话,那是因为我们的记忆不再前行。这是隔世记忆,斑驳陆离,虚无又真实。我感受身旁这个神情落寞女子的无声行走,叹息那个离去的世界多么令人伤感。
他们结伴而行,终于到了作者想要表达的地方,我们暂且叫它乌托邦吧,毕竟这里一切太过美好,当然,小说里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里杨飞遇到了男扮女装卖淫的李姓男子;由于父母为其争烈士称号没有去安息之地的警察;大型商场失火而死,家人却被威胁给封口费后而不得安息的老者;房屋被强拆而被掩埋在地里的夫妻,只留下了一个坚强可怜的女儿;
菜馆失火为了让官员们给饭钱而堵在门口却被烧死的谭家人,不过在这里不用给各路官员送礼,所以很快他们家又开起了饭馆。
在警察局被屈打成招承认杀了老婆被枪决的男子;漂浮在河水里和丢弃在河岸边的二十七个被称为医疗垃圾的死婴;还有他的妈妈李月珍。
这一件件事情看起来就和现在的新闻差不多,与实际又相差多远?说荒诞也谈不上多荒诞,现实的一种折射而已吧。但是,为什么看的让人压抑又有一种无力感。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做不得数的,可悲可叹。
5.
我问他:“有墓地的得到安息,没墓地的得到永生,你说哪个更好?
他说:不知道。
杨飞渐渐开始感受到这里的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好。这里让他们放下了一切,把仇恨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让他也有了归属感。
我感到自己像是一棵回到森林的树,一滴回到河流的水,一粒回到泥土的尘埃。
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宽广的沉默里暗暗涌动千言万语,那是很多的卑微人生在自我诉说。每一个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都有着不愿回首的辛酸事,每一个都是那里的孤苦伶仃者。我们自己悼念自己聚集到一起,可是当我们围坐在绿色的篝火四周之时,我们不再孤苦伶仃。
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有无声的相视而笑。我们坐在静默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为了感受我们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作者描述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给这些无安息之地的人,他们也是幸运的吧。
愿身前的一切也如仇恨般隔绝在那个世界,现在,他们是一群人,一群相互温暖的人。
最后一日作者写了鼠妹刘梅在这个大家庭的帮助下净身,然后一群人一起拥护她去安息,他也见到了他一直寻找的父亲,带着为了让鼠妹安息而卖肾的伍超,来到了这个太平盛世─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也算是小说的完美大结局。两句主线都写完收尾。父亲找到了,安息之地也有了。
看完整本小说,心情从平淡到压抑到最后的归于平静,不得不作者的功力不错。最后的最后给我们描述了这样一个世界。现实中也许没有,就是因为太难,才显得珍贵,才能看出作者的良苦用心,也许他也在期望看到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
原来,人们挂在嘴边恶毒的话成了最美好的话,死无葬身之地成了最好的归宿,也算是对现实无可奈何的一种应对吧。既然如此,让我们都能到最好的归属之地去吧……
还有比这更现实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