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我的贴身丫鬟听雨为了救我落水了,醒来之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仅连她自己是谁都忘了,在见到我后还一脸激动的喊我:「婆婆!」
还会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的肚子看。
可她根本就没有开口啊!
我居然可以听见她的心声!
还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听雨是我的贴身丫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成婚后,和我一起来到了公主府。
前几日,她为了救我失足落水,醒来之后谁也不认识,就连她自己是谁都忘了。
就在我去看她的时候,她一脸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大声地喊了我一声:「婆婆!」
然后表情格外温柔地想要摸摸我的肚子。
我吓得护着肚子后退了好几步,她根本就没有张嘴,那声音哪里来的?
仅这一个照面,我就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听雨!
可她却在听雨的身体里,那真正的听雨去哪里了?
如果我拆穿了她,听雨还能回来吗?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便装作以为她只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她带在身边。
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午膳后,我在丫鬟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拿着嬷嬷做的小孩衣服,仔细检查着针脚,大夫说了,产期就在下月,这些东西可一定得早早准备着,一点也不能马虎。
只是听雨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时而欣喜若狂,时而欲言又止。
【话说,我简直也太幸运了吧,居然来到了老公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养成什么的,想想就刺激哇……只不过,哎,可怜的长安公主至今还蒙在鼓里。】
这声音又来了。
不过,养成?她要帮我养孩子的意思吗?
可看她的表情,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词语。
还有什么蒙在鼓里?还不等我细想,就听到丫鬟的声音:「见过驸马。」
「夫君回来了?老家的事情解决了吗?」我走上前去。
上个月府上收到传信,说沈家老家那边的亲人出了事,沈呈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他扶着我的胳膊往房间走,把我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轻声道:「快了,好不容易回来,来看看殿下。」
说着,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肚子。
「大夫说了,再过一个月,这泼猴就要出来了,到那时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沈呈的手短暂地顿住了,然后轻轻点头,呢喃道:「是啊,一家三口,快了。」
突然他站起来,我正奇怪着,突然注意到了听雨翻了个白眼。
我没看错吧?
她似乎对驸马很不屑的样子。
「殿下觉得这名字如何?」沈呈把笔放下,问。
我走过去,只见纸上写着遒劲有力的三个字:沈予安。
我点点头,「予安,是个好名字,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啊啊啊!不行,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死渣男,予安予安,沈呈与沈安安,可怜我们婆婆,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被渣男欺骗这么久,以后还要把别人的孩子如珠如宝的养着,光是想想我就很气!】
什么!
我死死捏着帕子,她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沈呈的贴身小厮匆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我还有事,公主安心养胎。」
说罢便大步离开。
我一转身,又对上了听雨满是同情意味的眼神。
【之前还说什么去乡下探亲,根本就是去和别人私会了,在外面伺候怀了孕的外室,那可是几过家门而不入啊,大禹都没你牛,一个外室比正妻更早怀孕,呸,死渣男!】
什么!
这一个月来他就在城中!还是在旁的女人那里,那女人还有了身孕?竟然是沈安安?
一连串的信息砸得我头晕目眩,我稳住心神,挥了挥手,「本公主累了,想休息片刻,听雨留下伺候就行了。」
听雨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我靠坐在软榻上,审视着听雨,良久,我缓缓开口道:「看你方才的眼神,你似乎对驸马很不屑的样子。」
听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我垂眸看着伏在地上的听雨,「本公主不瞎,更不是傻子。」
「本公主知道你不是听雨。」
只见听雨猛地抬头,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什么情况?这就发现了,我明明隐藏的很好啊,不愧是公主,如此聪慧,不愧是能生出男主的人,只是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
我慢悠悠地摸了摸肚子,这段时间孩子皮的很,时不时在里面拳打脚踢的。
「你的伪装可并不高明,说吧,为何瞧不上驸马?为何觉得本公主可怜?」
听雨的眼底满是挣扎,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咬了咬牙,「奴婢只是觉得驸马不值得您对他的好,总觉得他会害您和您肚子里的孩子」
听了她的话,我怒不可遏道:「胡说!驸马待我怎样我心知肚明,休想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有,我乃当朝公主,谁敢害我的孩子!」
听雨一副不再隐瞒的样子,「是真的,沈安安早就怀孕了,她和沈呈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孩子今晚就会出生,他们很快就会对公主下手,设计您早产,好让他和沈安安的孩子鸠占鹊巢!」
「您要是不信的话,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今夜去城南的沈宅里看看就知道了,就深石巷最大的那家。」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道:「这两日您可一定要小心啊。」
【孩子都出生了,他们肯定等不及了。】
「不会的……」我嘴上虽说不相信,可手上死死地攥着衣袖,往日里沈呈和沈安安相处时莫名的默契,那些不同寻常之处被无限放大,难道……
「来人哪!」
我对外说听雨得了失心疯,让人把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除了送饭送水,任何人都不准探视。
被带走之前,听雨还在喊:「公主,您一定要相信我,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别再让我老公经历悲惨的童年啦。】
【您不信就不信吧,别关着我呀,到时候我就把换孩子的稳婆打晕,带着我老公逃出去,还是得带些金银细软,不能让我老公受苦……】
【不对呀,男主现在还没出生呢,我也太禽兽了,算了,以后改当亲妈粉!】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回想听雨的话和心声,心中总有一种不安。
入夜之后,我找来了陈嬷嬷,看着她问:「嬷嬷觉得驸马怎么样?」
陈嬷嬷迟疑了,「这,老奴不敢议论驸马。」
原来陈嬷嬷也看出端倪了吗?
我让她走近些,「嬷嬷,你找个自己人,去城南深石巷……不要惊动任何人。」
陈嬷嬷先是诧异,然后慎重地点头。
看着窗外的夜色,我拢了拢披风,夜里可真冷啊,此刻我多么希望听雨是骗我的。
破晓时分,陈嬷嬷悄悄进了房间,见到了一夜未眠的我。
陈嬷嬷顿时面露心疼之色,「公主可是一夜未歇息?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安养胎呀。」
「如何?」
「秦肃说,那户人家有人生产,的确看到了驸马在那里,还抱了那个孩子,还听宅子里的下人喊驸马‘老爷’,喊那人,‘夫人’。」
我闭上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陈嬷嬷恨恨地啐了一口,「想不到驸马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亏得公主对他一片痴心,为了他不惜顶撞太后娘娘,若是秦将军……」
「够了!」
陈嬷嬷一脸心疼地安慰着我,「公主,如今最重要的是安心待产,其他的事有老奴呢,老奴这就给宫里传信。」
我抚着高高的肚子,「待产?」
只怕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吧。
我让陈嬷嬷把听雨叫来,又让她避开众人重新去找几个稳婆。
听雨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我派人去了你说的地方。」
听雨激动地上前几步,「您愿意相信我了。?」
【我就知道,我们美强惨的儿砸,怎么会有一个纯纯恋爱脑的娘呢?】
儿砸?之前不是叫老公……
我看了一眼肚子,仔细想了一下听雨的年岁……
然后猛地摇摇头,我怎么被带跑偏了呢?我揉了揉耳朵,打断了她的心声,「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听雨一本正经地说:「沈呈是先皇时期程大将军的儿子,不知为什么,程家在战场上导致几万大军全军覆没,先皇一怒之下杀了他家满门,所以他怀恨在心,那个沈安安是收养了他那户人家的女儿,自小与他相依为命。」
哦,青梅竹马呀。
听雨的声音还在继续:「在沈安安被查出有孕后,沈呈就在策划着掉包孩子。」
我摇摇头,「他要复仇,仅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呢?」
「程家旧部,两万多人马全部投靠了敌国,程家原来的副将还混了个将军当呢,据说颇受敌国皇子的信任。」
我笑了,「那就更不可能了,秦盛轩是皇兄的伴读,两人交情甚好,秦家十万大军驻守边疆,近些年来虽偶有摩擦,但从未打过败仗。」
听雨猛地跺脚,「这就要说起沈呈的狠辣了,他安排了一个美人进宫,就是赵婕妤,暗中给皇上吹枕边风,还给皇上下毒,那毒不仅能让人绝嗣,还能慢慢损坏身体,秦家领兵多年,功高震主,朝中想让秦家死的大有人在,所以被人设计通敌叛国,皇上急火攻心病倒了,秦家人最后全死了。」
全死了?那他……
说到这里,听雨复杂地看着我,「因为公主进宫哭求,军权也就落到了沈呈的手上。」
我:……
如果不是知道了沈呈的背叛,这种事我还真能干得出来。
我继续问:「然后呢。」
「之后沈呈给您下慢性毒药,又示意别人告知孩子并非您亲生,您气急攻心……」
【噶了。】
「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团圆了,最后沈呈联合敌国掀起战乱,暗中派人刺杀皇上,还伪造圣旨,立那个假货,也就是他和沈安安的孩子为幼帝,他为摄政王,朝臣虽有怨言,但先皇无子嗣,在他们眼中,那个孩子的确是皇室唯一的血脉了。」
我捂住心口,母后和皇兄竟然都……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问:「那我的孩子呢?」
说起这个,听雨的眼睛红红的,「儿、啊不对,世子被遗弃在了深山老林,被一个猎户收养,但那猎户在他8岁的时候就重伤身亡,他一个人受尽了苦楚才长大。」
听到这里,我才彻底相信她的话,曾经皇兄说过,以后凡我所生,男子便封为世子,女子被是郡主,当时只有我们兄妹二人,这些连母后都不知道。
听雨吸了吸鼻子,「虽然家境贫苦,但世子一旦有了空闲就走到十几里外的镇子上,偷偷听学堂讲课、识字,有了钱就会去买书。」
「好在后来遇到了秦肃,因为眉眼间与您相似,便把他带在身边,传授武艺,后来遇到了我,也不是我,遇到了听雨,认出了他的身份,然后正式开始复仇崛起之路啦。」
我摸着肚子,眼泪止不住地流,我的孩子,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是娘对不起你。」
看到我哭了,听雨安慰道:「公主别伤心,现在我们有机会改变了,世子可是男主,是不可战胜的,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强。」
她握起拳头,一脸的坚定,【这次有了我这个金手指,一定不会让好大儿受那些苦,一定要让他平安顺遂,什么驸马反贼,统统不在话下,看我一拳一个把他们干飞!】
我被她的心声逗笑了,「你说秦肃?」
听雨点头,「对,就是跟着您的那个秦肃,他其实是秦少将军的人。」
秦肃是母后给我的护卫,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忠心这方面没得说,但此人太过刻板,因为经常冒犯沈呈,被我远远地打发到了后院看门。
如今看来,这冒犯之事有几分真,怕是不好说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秦盛轩的人。
【要不要告诉公主,秦少将军一直喜欢她呀,当初沈呈是以公主的名义把他引回来的,还和南国的士兵联合起来围剿,秦少将军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打碎了全身的骨头,生生被折磨至死……】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是以男主视角写的,他们的事只有两章的内容,但也不影响这一对是我的意难平。】
秦盛轩。
我想到了那个一脸正气的挺拔身姿,那样一身傲骨之人,竟因为我落得了那样的下场吗?
我很快收拾好心情,现在可不是难过的时候,「你去把秦肃叫来。」
不过片刻,一个朴素家丁模样的人就站到了我面前。
「堂堂御林军副统领,被我打发去看大门,你可曾怨过我?」
秦肃始终低着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属下不敢。」
我紧紧盯着他,「我能信你吗?」
秦肃单膝跪地,「属下誓死效忠公主。」
「那好,你去帮我做件事。」
……
门外,丫鬟来禀报:「公主殿下,奴婢来送安胎药。」
是浣月,我的药一直都是她来送。
我和听雨对视一眼,「进来吧。」
浣月端着食盒走进来,把药碗递给我。
【就是她,我记得她就是沈安安她娘,章氏的人。】
我在听雨担忧的目光中,将安胎药一饮而尽,然后把碗递给她。
就在浣月收拾东西要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她,随口说了一句想吃荔枝了。
浣月没动。
我看过去,只见她忐忑的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我厉声问道。
浣月跪在地上,慌张的说:「荔枝没有了。」
没有了?怕是被拿去给沈安安了吧。
我佯装奇怪,「不是前天才送来两篮吗?本公主才吃了一盘,怎么会没有了!」
「奴婢不知。」
我立刻让人唤来章氏,府中大半的事务都是她关着,厨房那边自然也是。
等了两柱炷香的功夫,章氏才慢悠悠地走进来。
「公主找我何事?」
陈嬷嬷质问道:「大胆章氏,公主找你还要三催四请不成?见了公主居然不跪!」
章氏抬眼看了嬷嬷一眼,梗着脖子说:「我为何要跪?当初公主说了,会和驸马一起把我当成亲娘一样尊重。」
亲娘?她也配!
「哦?你的意思是,本公主不仅不能让你下跪,还要对你行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