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听我奶奶说起,我爷爷的爷爷在十五岁时从崇明岛迁至长江北岸的南通,具体的说,现在叫南通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新开镇(从这个镇名就可以看出年代并不久远,我家离长江边的直线距离不到四公里)。江北在当年应该是长江在入海口新冲积出来的,人少,许多人便迁移至此。而此处据说历史上犯人、无业游民、煮盐人混杂,口音各异,兼容并蓄,形成了一种国人异常难听懂的方言——南通话。
历史上崇明岛隶属江苏,如今则大部分属于上海。崇明岛的少部分及其长江北岸的区域如今均属南通。有意思的是,靠近长江边的一带,人们普遍说崇明方言;靠近南通市区及更北的地方,人们普遍说南通方言。由于两者方言分属不同的语系(崇明方言属于吴语系,南通话属于通泰方言或者江淮语系),人们之间似乎也抱有一些敌意。操崇明方言的人管讲南通方言的叫“江北人”甚至是“乌江北人”(注:这里的“乌”是发音,形容词,方言意思是蠢),而反过来称呼是“沙地人”或“沙氓人”。
“沙地人”这个称谓现在我们感觉是中性的。除了崇明话外,沙地人的方言也称为“沙地话”或“启海话”。叫“启海话”是因为讲沙地话的人主要分布在启东、海门一带。我的外婆家便是在海门的麒麟镇。而我外公的几个兄弟姐妹则迁至了更北的“荡里”,现在的盐城市射阳县。所以,那里也有许多人讲启海话。
崇明话跟上海话比较接近。小时候听收音机,可以直接收听到上海的电台,里边上海话的播报基本理解无碍。我感觉崇明话和上海话在众多的用词上基本一致,两者最大的差别在语调上,上海话语调偏上升(苏州话就更加明显),而崇明话语调偏下降。上升的调听起来就偏绵软一些,下降的调听起来就厚重一些。
我们方言里有些表达是挺奇怪的,据说有些是没有汉字相对应,是古代吴语流传下来。
上高中以后,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使用普通话,家乡话很少使用,许多用法都在渐渐淡忘。以下的一些家乡话,都是即兴想起,希望留在此处不至于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