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写某一件事或某一个人,用白描,平淡无奇的文字敏锐——人类心灵最脆弱的一隅。
我就写写我的父亲吧,我的父亲?!我这样真挚的称呼他,其实他是我的继父。
第一次听到我有个继父,是我两年兵龄时;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也在我两年兵龄时。月色星辉可以作证。
电话那头母亲说:“别担心儿子,他很细心,你当好兵就是,我把电话给他。”
“不,妈,等下。”我心情忐忑,一下子很难从心里面接受这么个事实——往日妈和正在上幼儿园弟弟就这样托付了一个陌生人?我心潮起伏,耳根发热,猛然间不知所措。
“妈,你将电话给他吧。”我片刻思索后,心里稍稍平静了些,但心还留余跌宕起伏的跳。“叔叔,你好。”我礼貌的称呼,其余的再憋不出半点话了。
他倒是滔滔不绝,声音苍劲有力:“哎!你好,我没有多少钱,但我持有的坦诚,会化作努力将其付出这个家庭,只要你母亲快乐,快乐,你懂吗,小伙子……”
这番话似也有点道理,但我却厌烦他的“滔滔不绝”,因为我本是沉默寡言的人。
“行吧,我休假再作认识吧。”我肤浅无力的应允,使当下的月色似乎更加凄凉了。
……
夏日,我索性休了假,心里怯生生的,第一次休假见这么个陌生人。火车窗外明朗,积厚的云定挂天空,我倚着窗,心里沉甸甸的。
我到达继父工作的地方——济南。因他料理事儿,脱不开身,是母亲去接我的,哎!久违了我的母亲,坐在车上,我泫然泪下,他一个妇女为家操劳了多少?!
到地点了,“看,那是你……可以叫爸。”妈妈指向坐在电车上的中年男子,他戴着头盔,皮肤像古力糖果似的黑,衣服上下沾满沙灰,显然他是从工地上辛苦劳作回来。
我们相互见了面,便算是认识了,因他工作忙而挥手向我们作别,便骑车飞快的去了。
济南的夜有点朦胧,但还算清凉。继父驮着一堆木板回来了,起初我质疑,听我妈解释,说是要做凳子,柜子的。这房间不大,却是干净利落,各式各样木质物精巧别致,都是他亲手所作。咦~那个精致的双层柜,当书柜真是温馨极了。
“小伙子,来帮忙,你母亲让我在床头钉张放物台。”他“格格”对着我笑。
我帮他扶着。要钉到木板必须穿过铁板,他头不停的前后观察,估测好后,钉子捶进去真是丝毫不斜的。
“为何不用铁丝,何必费这劳力。”我为他的迂磨打抱不平。
“铁丝不牢固,为了你母亲安全起见。”他说。这句话触动了我脆弱的心灵,我应该对他说声“谢谢”。
“您这技术倒也没谁了。”我渐渐对他加深了认识和乐趣。
“可不是呢,这都是你母亲教会我的哩!”说完 他又“格格”的笑了。(这句是玩笑话)
他笑了,我也笑了,一旁端菜的母亲也跟着笑了。
让母亲快乐,快乐……我懂了。
继父正要接母亲手上的菜碟,我慌忙说到:“我来,爸爸。”这句话让场景只征住了几微秒,但彼此穿透心思。
他异常兴奋说到:“好的,我的儿子!”
饭桌上,我发现他很健谈,有着三分童心,两人谈的开心,畅快。我以温软的眼睛重新刻画了这么一位坦诚、淡泊的新友。
叶圣陶说:“一口苦水胜过一盏白汤。”我想,日子虽贫,至要的是阖家幸福,温暖快乐,总比得上那淡漠无味了吧。
继父,不。是我的父亲!我这样真挚的称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