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走吗?”
“嗯。”
“为什么去拉萨?”
“因为我想她。”
我们习惯性沉默,彼此心照不宣,微笑举杯。曾经炙热滚烫的梦想在被酒精放大的无限喧闹中,在酒杯无声碰撞过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们一直在选择,同时也被选择,曾经热血的青年被时间冷却,我们默认,我们早已溃不成军。
那天夜里,他醉了,酒精再没有从他心里翻腾出其他情绪。失败一直跟随着他,践踏着他的自信,而他似乎在身体里安插着排气管,情绪来不及积满,便早已一缕缕散出体外。酒精不断倾注,也自感无味乏力。
第二天酒醒,他买了车票,离开了,带着家人挚友的失望。在我看来,那更像是逃离。当我们无法以自己期望的角色活着,那么除了忍受便只有逃离。
“你最喜欢国内的哪座城市?”
“拉萨啊。”
“为什么喜欢拉萨?”
“嗯……不好说,呵呵……”
这是一个略微尴尬的开始,来自两个萍水相逢的年轻男女,他们在去拉萨的路上。小姑娘性格开朗,他为她拧开了水瓶,她便把心事倾倒给了他。他看出她很少独自出行,而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一对陌生人,共享了一段本该沉闷的时光。
没有互留联系方式,陌路开始,陌路结束。她好像是把深藏许久的秘密说给了一个不知名的树洞。而他只是习惯了倾听,在一段熟悉的车程中,翻看了一个苦涩的爱情故事,故事还没有结束,而他也没有兴趣探知结尾。而未来急迫的在他眼前展开,趁他还没有防备。
“我想,我已经离开自己太久了。”
“或者是迷失在了寻找自己的路上。”
还记得,初见拉萨,满心欢喜,期待已久的相遇,与拉萨,也与你。
在初阳下,约定好的小昭寺门前,激动不已的我竟未从人群中找到你,直到你走近我身边喊了我的名字,相视而笑,旁观者再次拿起笔,写下故事的开始。罗布林卡的长凳、哲蚌寺的藏香、玛吉阿米的留言册,八廓街的酒吧,短短一天的相遇却在我的回忆里闪烁了很久。可旁观者似乎发现这又是一段苦涩的爱恋,便潦草结尾。
我开始匆忙赶路,每日在工作与客户的酒桌间往复。
偶有一天,世界落雪,酒精打乱了我一直匆忙的思绪,独自走到路灯下,大片丰盈的雪花从黑夜中落下,在进入路灯光晕时,露出光洁的身子。路灯上的挂冰挣脱坠地,一声脆响。
如果举步不前,那便坠入更大的困境。
路过拉萨,路过你。
拉萨,我回来了。
路过小昭寺、路过罗布林卡、路过哲蚌寺、路过八廓街的酒吧;酒吧好像已经歇业很久了。我一直想停留,甚至愿意在美好的那天中不断醒来,可时间总会推着你走向未来,然后不停地在你身后与过去划清界限。回忆似近在咫尺,却总遥不可及,那些留下的痕迹早已被擦拭干净,所谓路过,只是路过了曾经一段美好的情绪,在路过熟悉场景时,在记忆抽屉中翻出的一段模糊情绪。
拉萨,我想我要在你身边停留很久。拉萨,我们一起等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