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科元烘焙人生》第一章 第三节生计维艰勤为先
回想我的童年,浮现在我眼前的,总是父母披着月光忙碌的影子,或是抖落一身星辰扛着铁锹回来疲倦的样子
我的父亲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寄居在别人家中,寄人篱下的生活可想而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非你所寄之人关系非常亲密,大多数寄人篱下的情况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无论干什么都要看人家脸色,即使有的事人家没有成见,你自己在做的时候,内心都会不自觉的感觉人家在注意你。放弃你的思想,放弃你的喜好,放弃你的脾气,放弃你的尊严,就那样活着。正因为如此,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结婚后,两人就独自出来谋生,靠自己的双手支撑这个贫穷的家。而我的出生,以及后来弟弟和妹妹相继来到人间,使得家里的负担更加沉重。
我在前面提到过,由于我爷爷的身份,使我们家在很长时间里都受到他人的嘲笑和批判。别人常来破坏我们的生活,好像我们本来就应该遭受这样的罪。社会总是太现实了,因为贫穷,别人本来就看不起我们,再加上我的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善良人,没什么脾气,不会跟别人争辩事情,别人就更加欺负我们了。每次看到父母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总会问老天为什么这么的不公平,为什么这样的事会生在我爸爸妈妈的身上?然而,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凶险,我们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那时候,我父母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让我们几个孩子吃好穿好,仅此而已。为了实现这样的愿望,他们没日没夜的劳作。有时候我的父亲更是一整天呆在田地里,傍晚饭菜都凉了,他还在暮色苍苍的地里不肯收工。他知道,若他一天不下地,米缸里的米就会更少,孩子就要一直挨饿。他跟别的农民一样,长期的耕种让他熟悉大自然的一切,只要看看太阳,他就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了,知道什么时候该浇水,浇多少水,什么时候该施肥,施哪种肥。后来,为了增加生活补贴,我的父亲还到当地的小煤窑里当财务会计。总之,为了生存,为了赚更多的钱养活我们,父母亲想尽了所有办法,用尽了所有力气去争取每一个赚钱的机会。
直到现在,我每次回家,看着父母那日渐增多的白发,看着他们脸上沧桑的皱纹,看着他们手上结出的老茧,我不知道我还能说出什么。
故乡有的是灵气,有的是小鸟花草,有的是小桥流水。但我肯定,我的父母决不会有陶渊明那种“采菊东篱下”的心境与情趣。现在的城市人一到节假日,就筹划着到农村度假,想要享受那里乡村生活,体验大自然,但那时候的我,从没有感受到所谓的诗意,我心中只有接近愤怒的无奈,以及歇斯底里想摆脱这种命运的冲动。哲人说农民是用一种最朴素的形式昭示最高深的哲理,但我认为,那只是哲人的一厢情愿的臆想;在诗人的眼里农民有时诗意澎湃,事实上他们很多时候连自己为什么是农民都没去想过。在他们的潜意识中,生活只是辛苦。
别的孩子出生以后,大都有爷爷奶奶的抚养和疼爱,但我没有,再加上父母日夜劳作,我从小就得学会照顾自己。
我两岁那一年,弟弟就出生了,等我长到五岁,妹妹也降临人间。爸爸出门打工,家里又没有老人,家里的劳动力就只剩妈妈一个人了。因此,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在我身上。
我七、八岁的时候,就得背我的妹妹,常常觉得自己瘦弱的身体要被压垮了,那种感觉很是难受。说起自己瘦弱的身体,我实在是感触良多,别看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发福,但是在我28岁之前,我一直瘦得像一根竹竿。年轻时,朋友们都喜欢称体重,每当这时,我总是躲在一边,因为我连100斤都没有,哪好意思去称啊。后来我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体重还是不到三位数。直到后来自己生活条件慢慢好转,体重才跟上来。当然,我常常调侃自己,我的体重能直线上升,或许是因为我的职业吧。
我记得还有一次,出生没多久的弟弟在床上哭闹,当时我也还很小,我跳上床,带着好奇和惊慌看着哭闹的弟弟,等待着母亲来哄。但是很长时间过去了,母亲也没有来看一下哭泣的弟弟。我常常想起这一幕。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母亲实在是太忙碌了,解决一家的生计是比哄孩子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自从我懂事开始,尚处弱冠之年的我便已经开始去学着照顾弟弟妹妹,能让他们受到多一点的关怀和照顾,是我的心愿,更是我的责任。每当我看到弟弟妹妹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我的身后说这说那时,我总是满溢着一种自豪感,尽管我们的肚子总是填不饱,我们身上的衣服总是缝缝补补,但是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我们,却拥有非同一般的兄妹情谊,感人至深,一生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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