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公交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拎着大包小包的老人。
老人问我是不是在这儿坐车去车站。
我问他要去哪个车站。
老人说去南站。
高铁站和汽车站都有南站。老人要去的是汽车南站。待他确定了乘车地点无误后,他放下了三个沉甸甸的包袱,蹲在地上喘气,嘟囔了一句:“这一路走的,真不容易。”
我听到了叮当响的声音,包袱里应该是碗筷之类的,难道他是病人家属?不对,他应该是病人本人。这么大年纪一个人住院、出院?我的心揪了一下。
老人蹲在地上看着旁边的烧饼摊,他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出了一根烟来。
公交车要来了吧,他一根烟抽不完怎么办?我心里想,然后盯着远处,可远处依然没有公交车的踪影。旁边不时传来咳嗽的声音。我再次低头看老人,他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不过手里那根烟已经抽了一半了。他的咳嗽声一声高过一声,他住院是因为肺病吗?
他吃过午饭没有?我想问他,又不知如何开口。如果他吃过了饭为什么还一直盯着烧饼摊?如果没吃饭又为什么只对着它抽烟呢?我在犹豫着要不要买个烧饼递给他。
“大爷,您吃过午饭没有?”
“啊?”他转过头来,脖子上黑土地般的皮肤被挤成了一道道坡,问我,“车来了?”
我又看了一眼远处,“还没有。”
“您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
我再次看向远处。
公交车终于来了。
老人吃力的站起身来,提起他两个大的白色塑料袋和一个灰扑扑的帆布袋,走向了车门。
我提着行李走在他的身后。
老人上了车之后放下包袱,蹲在门口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在里边翻找一块钱。
司机让老人先坐到座位上,再慢慢找钱。
老人看了下身后还有几个人等着上车,赶忙拎起包袱要往座位上走。
“大爷,您慢点,不着急。”
路上,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拿出里边的半根油饼吃起来。
还是没吃饭呀。刚才我要买个热乎乎的烧饼就好了。我自责。可买了烧饼,我要怎么交给他呢?不过油饼看起来很绵软,老人家里应该还是有贤惠的女人的。
在车快到汽车南站的时候,我问老人,“大爷,下一站就是南站。”
他看了一眼窗外,“不是这个。”
“大爷,您快看。”我指指外面汽车南站的大门,“是不是您要去的车站?”
“哦,是。”他慌忙站了起来。
前面的乘客回头,“大爷,您不要慌,慢一点。”
老人提起他沉重的包袱下了车。
汽车南站是县里通往各乡镇的汽车客运站。老人乘坐汽车能直达家门口吗?如果不能直达,会有人去接他吗?如果没人去接他,他那虚弱的身体要怎样提着繁重的包袱回家呢?
我仿佛看到了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正提着沉重的包袱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地往岁月深处走去,人生的重袱仿佛要压垮了他。劳苦一生却老无所依,这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愿社会关爱孤苦的老年人,让他们在能享天伦的时候不要再负重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