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来,少不了有好多学校的事要和爸爸妈妈讲,有趣的没趣的爸妈都爱听。爸妈也对我讲一些家里的事。我们一家三口喜喜哈哈倒是蛮快乐的。记得我说到有一天晚上在宿舍闲聊,主要话题就是老爸老妈小时候的光景,多数人都说自己的父母小时候是很穷的。妈妈颇有兴趣了,就问我:“那你怎么说?”
“我当时说呀,我爸小时候也很穷,而且特别穷;我妈还好吧,因为听说我外公好像是个村干部什么的。”
“哈哈哈哈……”爸妈听了竟然同时笑喷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外公呀,可不是什么村干部,他是县食品公司的干部,在当时可是国字号的。”爸爸解释说。
“嘿,我就说吗,看外公那气质也不像个乡下人昵。”
接着,爸妈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外公的一些琐事。
在外公所生活的那个年代,可别小瞧食品公司这个单位。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一个吃喝穿用都凭票证的年代,比如,穿衣要先扯布来做,而买布要凭布证;公家的人吃粮要凭粮票,肉更是紧缺品,逢年过节,就是有肉票都不一定有肉吃呢。明白了吧?我外公就在那种单位!
当然,外公不是一个霸道的人,在单位从没有假公济私的案底。他多数时间是被派往乡下去收购生猪,然后运到县里,由食品公司统一屠宰后分配到其他各单位。当然他吃肉是不成问题的。但别人想托他的关系走个后门,难,他可天生是个认死理的牛筋。
在那个时代,端公家的饭碗既相对轻松,又旱涝保收。不过外公没能干到底就提前退休了,好像才五十岁多一点。那时,干公事的人还有个暗福利,就是有门路的话可以给自己的子女搞内招。外公属于那种没门路的一类,眼看着别人的子女一个个成了公家人,他却没办法,心里不痛快,常常唉声叹气的。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说是五十岁以上的干部提前退休的话可以安排一个子女接班。他就毅然决然地去申请退休,并让大舅去接了班。无论怎么说,这一辈子也算送了一个孩子进公家单位呀。
外公回到家才明白自己做出牺牲的代价。工资比退休前大大缩水,而他是市民户口,家里是没有土地的。算算经济账,亏本了。可他认了,只要孩子有个好前途,他心甘情愿。
他想:我不能闲着吧?就那么点工资了,自己吃光喝光,家里咋办?可是地里的活计他是一窍不通呀。不会就学吧!外公跟着外婆,每天很早就起床下地,就从锄地学起吧。外婆教得很耐心,怎么握锄把,怎么左右换手,怎么拢堆,都一一示范。外公手是嫩点,可也不是笨人,一年时间就能勉强合格了。再学其它的活计,倒是越来越快,三年下来,农活基本上都能上手了,连犁地也会呢。就这样,三年时间,外公硬是完成了从一个小干部到地道农民的转变。当然,外公的老本行还是没有丢的,外婆做小生意时,他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帮忙算账,也是一道有趣的风景。
外公还不止会这些呢,听说他还能做得一手好菜,邻居们有红白喜丧之事,都请他去做主厨呢。老爸就说过:“你外公做的条子肉呀,那叫一个香呀!”
外公这几年老了,身体不好,走路也不灵便。妈妈说,以后要多抽时间陪陪老人家,我们都觉得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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