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漂泊

你想说些什么,但总是欲言又止。也许有些话就像突然兴起的食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也就像遇到的很多事一样,总抱着先放放的想法再等等。人们总是天真地以为等待能得来一个欣慰的答案。或长或短,几乎每个人都曾是这个美好想象的受害者。

前段时间偶然看到一个观点,说是人们总说等等,再等等,时间会给出答案。实则不然,从来都不是时间等人,而是人在等时间。时间并不会给出答案,那些久不愈合的伤口、尚不确定的未来,从来不是靠等就可以,而需要人历经日日夜夜、年年岁岁的熬煎,才能摸索出一个差强人意的结果。彼时,接不接受都得接受。不符预期则安慰自己人生如此,符合预期则为成功玄学的功德簿添上一笔。

人最擅长于宽慰自己,不然何来上帝与神仙?

心理咨询仍然未断,她问我:“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咨询?”

她把我问得有点不知所措,一阵羞耻感漫上心头,然后涌上眼眶。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现在好像很难过?”

“没有。”

“但我似乎感到你现在很难过。”

“我真的不难过,也许我的外在表现和内心感受常常不符。”

因为说实话,那个时候我真的不难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眼里噙满了泪水,搞得我自己也很尴尬。这些天细想,也许是她的那句话突然有点冒犯到我:难道,我不该来吗?

我知道,每个人都面对着各种各样的难题。我常常担心自己的问题太过肤浅而让她内心暗自嘲笑,亦或是那些正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们还在咨询室门口排队,而我在这里占着茅坑不拉屎。若真如此,实属罪过。

那么,宇宙的奥秘、生命的起源、人生的起止,这些困囿我的问题要一直为七情六欲、家长里短而让步吗?

似乎是的,否则就是吃得太饱了。

连治病都要思前想后的人,似乎预示着无药可救。不是没有茶米油盐酱醋茶的烦恼,而是自我周旋已久,所有问号的枝叶都归结于一个未被解决的哲学命根。

是的,时间不等人,人在等时间。只是人在日复一日的操劳中忘记了这件事,错以为,生活得津津有味。我们马不停蹄地蹬车轮,越快越好、越先越好,即便擦出火星的车轮支离破碎,也没空停下来想想,残烛燃尽后的世界那头,迎接我们的是上帝还是虚空,亦或只是一串高级生物的讥笑声。

也许这听起来确实吃饱了撑的——死后自有死后的安排。但这个问题指向了现世的终极意义,是俗世所有困惑的唯一答案。

此题无人能解,就像那扇门,不曾打开的人在门内,尚未受到宇宙传来的信号干扰;而不幸打开的人,抬起来的脚却无法落到门外的世界,终将抱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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