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水越来越多。这很反常,不合逻辑。
水位线增长其实并不明显,可容器里的水有增无减这儿本身就很奇怪。
打量了许久,从鱼缸本身到四周的环境,她试图找出一个解释得通的水源。
没有,没有任何出口。
目光落在鱼缸里的斗鱼身上。她盯了很久,水草般摆动的鱼鳍几次恍惚她的精神。
鱼眼睛里似有水珠溢出?
这不可能!
她几乎大声呼出,可身边没有人,喉咙只沉默着伸缩。
她的脸更贴近玻璃,呼吸小心谨慎,眼睛也不敢眨。眼睛与眼睛,好像在完成宇宙空间站的对接。
鱼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反射。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
吧嗒。左眼。吧嗒,右眼。突然两只眼睛像坏掉的水龙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水越积越多,不多时便没过了脚踝。膝盖,胸口,下巴,嫁接了时间的积水眨眨眼就淹过头顶。她感到窒息,却没有真的窒息。
她想大声呼叫,张嘴却只吐出一串泡泡。
想合上眼睛时才发现怎么也合不上,想用手捂住眼泪的出口。手呢?手不见了。眼睛往下望,只有两片轻薄的鱼鳍。
凸面镜让鱼缸外的世界扭曲。她从来不知道沙发可以这么大,墙面可以那么小。她得像办法自救,逃离三步碰壁的世界。
实际上她什么都无需做,只需等待——
眼泪将她冲出鱼缸,身体在地板上上下跳跃,她感到呼吸困难,难以适应。又或太过适应。
窒息感让她拼命挣扎。眼前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亮的光源来自睡前忘关的灯。她撑起酸痛的身体,紧贴的脸。枕头湿了一片。
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她为什么会哭,做了什么梦。
她太过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