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你以为你的世界是围着谁转动?你以为谁的世界在围着你转动?

        你是你世界的主角,她是她世界的主角。你就是你世界的上帝,一切的都由自己去创造,想要得到怎样的回报,取决于你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也是曾听长辈们的描述,今天我也来讲给你听听。

        在我外婆家那边,那是一个离城市不远的郊区,现在早已经发展成为城市的边缘地带,在几十年前那里的人们还和其他地方的农村一样,村民靠着土地吃饭,田里插秧,地里种菜。这家和那家有些恩怨,这家和那家关系亲密,和你家关系好的不一定是挨得近的,和你家关系差的有可能是你的兄弟。

        当时他们那儿有一户人家,家里的男人有四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已经远嫁,嫁给了远方的一个干部家,生活也还算富足,老大是村里的村长,老二和老四死了,老三和老六长得很壮,一直在城里打工,家里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唯独老五长得瘦小,也没有文化,只有靠编着篮子竹筒一些简单的东西拿去集市卖掉换些粮食回来才能开锅,如果一天没有卖出去就可能一家人饿着熬过一天。

        一家人住在村里照顾租给他们的公房里面,公房以前是当地一个地主家的祭堂,在打倒地主资产主义后充公为政府所有,后来租给了老五一家。日子过得很紧,男人整天就编些东西出去换钱,女人就在家帮药厂晒他们熬过了药的药渣,靠着微薄的收入度日。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姐姐和弟弟。农村家的孩子都是那样,大的永远要照顾小的,小的永远只有捡大的穿过的衣服穿,他们在村里的小学读书,姐姐学习不好,弟弟却总考第一,时间一长姐姐便慢慢的失去了对学习的兴趣。

      每天她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事就是放学了走几公里的路,背着一个都可以装下自己的背篼去割猪草。割猪草是一个技术活,更是一个力气活,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又在长期营养不良的状况下干着当今社会的姑娘们完全理解不了的重活。有一次她因为和其他人抢夺一片长得很茂盛的猪草地而和别人涨红了脸的争吵,有一次为了多背一点猪草回去而最后弄得自己背不起来,又不愿意将自己辛苦割的猪草扔掉而坐在田坎边上哭泣,小姑娘很懂事,除了学习不好。她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每天把猪草割回去煮好喂猪,准时把牛牵到池塘边上喝水。

        弟弟因为年幼一直不懂家庭的心酸,除了学习好之外,在当时的情况上看来是一无是处的。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放学和别的孩子一起扔石头砸碎别家的窗户,去偷别人地里的土豆跑到某个角落烤着吃,最后点燃了谁家的稻草。当别人来家里问男人要弟弟打伤了同学的医药费,砸破了玻璃的赔偿费,偷了土豆的补偿,点燃了稻草的损失时,男人除了给人家不停的赔礼道歉之外就只有当着他们的面把弟弟暴打一顿,希望人家可以因此而免除对自己要的赔偿,因为他,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男人依旧做着老本行编织各种东西拿去集市换点零钱,女人依旧在帮着药厂晒药渣,姐姐终于在读了初一以后就再也没有读书了,刚开始在家里帮母亲一起晒晒药渣,割猪草喂猪养牛,后来弟弟也去读了中学,住校就没有回来了,一家人依旧住在那所老公房里。所幸后来家里因为有了姐姐的帮助而有了些积蓄,村里也特别照顾低价出售给他们,所以男人将老公房买了下来,也算终于有了一个法律上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尽管下雨的时候屋外大雨屋里小雨,尽管抬头就可以看到外面火热的太阳。

        过去了三年,男人和女人依旧一成不变,变的是姐姐去了村里一家面厂上班,弟弟去读中专,姐姐长得亭亭玉立,弟弟也牛高马壮。

        面厂很黑,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压榨姐姐的能力,从早上五点半去醒面,十点钟吃早饭,然后就拉面,两点吃饭,然后晒面,晚上六七点把面收回去,最后十点左右吃饭回家。尽管如此压榨,而老板一个月却只给她十几块的工钱,但她不敢怨言,毕竟这里包了她的一日三餐。听说她到现在都从不吃面,别人问她为什么,她总是笑笑不说,可你问的多了她就会告诉你说:“我以前在面厂上过班,知道里面的套路,老板都太黑了,那时我在里面上班,揉面的时候一坨面掉地上了也得捡起来重新和进去,就算有时那个面被自己踩进了胶鞋里也要赶紧扣出来依然和进去,不然老板看到了就该说我了。”说完她还会笑着说,这些事你别往外说,让别人都听到了总归不好。

        弟弟很争气,在中专学校里学的不错,学费被学校免了,每个月只需要五块钱的生活费,然后也就没了其他多的支出,再加上姐姐偶尔会偷偷给他寄一些钱来,给他买一两件衣服裤子,倒也生活的有滋有味。他长得挺俊,又牛高马大,一头干净的短发,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男神,校草。他是优秀的,可他并没有骄傲,他知道自己家庭的困难,知道自己背后还有父母,还有姐姐在拼命的为了这个家。他的皮鞋穿的断了鞋底还不愿意扔掉,布鞋旁边磨穿了就去找修鞋匠从里面补一个布进去继续穿,尽管修鞋匠都劝他扔了这双已经被他亲自补过几次的破鞋了,他还依旧笑着说:“还能穿,再修修就好。”

        再往后面走,村里给每家每户都分了土地,男人和女人也就开始以种地为主,将那村里分给他们一家的土地倒也打理的不错。姐姐也去了丝绸厂上班,虽说工资高了些,可每天依旧是早出晚归,骑着自行车一个姑娘家跑十几公里外的地方上班,整天和蒸汽丝绸还有开水为伴,上下班还要小心路旁脑袋有问题的神经病,据说那神经病看到漂亮的年轻姑娘走那儿过就会脱下裤子将那肮脏的东西对着她们,幸好后来被政府抓进了医院。

        弟弟出去实习了,合伙着几个同学,身上揣着一百多块钱跑到外地打工,最后因为不满意工作而又舍不得出火车票钱,因为当时学校说是学校给他们买来回的车票,但是只买了去的车票,所以他们偷偷的逃票跑上了火车,最后在出站的时候被抓到了,幸好警察看他们年轻还是学生,处境也确实困难将他们放了出来。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那些同学都不知道,在弟弟的皮鞋鞋垫里,正踩着一百元的人民币,那是他最后走投无路时的救命钱,在没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他坚决不会拿出来。

        继续再往后讲,男人女人依旧种地生活,只是他们头上的白发都终于遮挡不住了,一根根的银丝布满了头颅。姐姐也找了一个老公,那是一个踏实的男人,不算多帅但是可以给女人一辈子安稳的生活,他是一个木匠师傅,做的一手好工作,给了姐姐幸福的婚姻,姐姐也很满足,认为这就是幸福,这个男人可以给他一辈子的家。弟弟做了导游,收入十分可观,凭借帅气的外表和可观收入并且单身的身份身边总是有不少想粘在他身上的女人,而最后也选择了一位他也喜欢的,美丽善良,孝顺懂事的姑娘结为了夫妻。

        在故事的最后,女人躺在了床上,她闭着眼睛,呼吸很微弱,男人坐在他的脚边,女儿女婿,儿子儿媳,嫡孙外孙都站在床边,外孙是哥哥,嫡孙是弟弟,哥哥牵着弟弟守在外婆的床前。男人突然说:“冷的,捂不热了。”站起了身走出门外,独自坐在屋檐边上,眼泪从这个老男人的眼睛里一串串的滴落出来,屋里传来后辈们的哭泣声,路边不知道谁放起了丧鞭,那是为故人送路的声音,告诉亡人,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告诉活人,一个活人逝去成为了亡人。在吹锣打鼓声中,女人埋进了土里,亲朋好友都散了,儿子女儿也回了自己的家,这个老旧的公房里也终于只剩下了男人自己。

        他爱喝酒,从来都爱,曾经因为喝的烂醉而同女人大吵大闹,也曾和女人一起你一杯我一杯的把酒言欢。现在这个不大的房子不知怎的也变得冷清了,没有其他的声音,房间里男人坐在床边,就是女人死去时他握着她脚时坐的那个地方,柜台上放着一个碗,里面装了半碗酒,酒碗的旁边有一堆花生,他最爱花生下酒了,他爱了一辈子。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电视机发出来滋滋的声音,和偶尔男人喝酒时发出的啧的一声。

        女儿和儿子都有了自己的家,偶尔也回去看望他,给他打一壶酒,买一称花生。他并不喜欢他们来,因为他们会说他又不爱卫生,会说他为什么自己又不弄饭吃就知道整天喝酒。没有人知道原因,可能只有男人自己心里知道答案。在距离女人死了可能只有一年左右,男人也死了,从此那座老旧的公房就那样空置在了那里。哦对了,儿女们为了让自己的父母死也能在一起给他们修了一座合墓,里面放着男人和女人的尸体,还有他们生而为人时的照片。

        现在可能除了他们的儿女后辈们偶尔还会想起他们以外,可能不会再有更多人会想起他们了吧,更不会去关注他们。

        他们的一生是怎样的一生呢?

        他们是否一直在围着别人的世界而转?是的,他们为了生存,为了儿女后代,一直围绕着儿女而拼命的努力。他们是否一直都有人的世界围着他们而转动?是的,他们的孩子年幼时,作为父母的他们就是孩子的宇宙和太阳,孩子离不开他们,必须围绕在他们的身边。他们是自己世界的主角,可依旧如此默默无闻,最后回归黄土。

        我在想一个问题,会不会我也在这样生活着,在多少年以后也一样变成一抔黄土,除了后辈们偶尔还会想起外再没有人会记得。我不知道我到底给你描述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可能我有些语无伦次,也可能我早已脱离了我的提干和中心,可我希望你们能从故事中随便明白某一个道理来,这些文字也就足够了。

        所以,多少年以后,我到底会不会变成那无数人踩过去的黄土,从自己世界的主角变成再无人问起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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