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与吃
去年情人节就像千百个奇奇怪怪的节日一样过去了。我没什么憧憬,于我的朋友们来说似乎有些憧憬;但世界上总有人要在今天结婚的呀,无论随没随什么传统日子。如果自己的生日像见到哈雷彗星时的次数一样不可控,那么两个人的日子的定下就像局部潮汐的规律一样起伏。
父亲第一次请母亲吃饭的时候,是在小摊上吃的葱油饼。这饼我也吃过,而且不少:小学门口的摊位上,带着手套的阿姨将喷香的一大块圆饼摊到桌板上,用刀切成两指宽的小块,轻轻拢到一起,再用一个大塑料袋像抓鱼那样整个网住,最后递给我。我总会挑一根不发青发黑的竹签,赶在到家之前吃完,再喝口水冲淡嘴里的味道,好不让母亲发现我拿零花钱买东西吃。说来奇怪,就是这样的饼,母亲也不想让我去吃呢。
母亲总爱反反复复地提起往事,好事坏事都提。葱油饼在印象中至少有五六次提起,每次提起的时候母亲都笑着--长大以后我总以为母亲这种笑是很特别的,其中有一种狡黠,还总有些洋洋自得。
三四年前情人节的时候,父亲送了一大盒巧克力给母亲。在我的认知中,巧克力有好吃的和不好吃的:好吃的是黑巧克力和花生巧克力,而不好吃的就是奇奇怪怪的酒心巧克力。很不幸,那盒巧克力几乎都是酒心巧克力,星罗排布在方正的大盒子里,有着一眼看上去就很精致的造型。说实话,我吃的时候总觉得酒心好酸。
后来母亲有时也尝一颗,但更多的是看着我们,让我们吃,一边笑着说“醉了醉了”。印象里,那一盒巧克力对我来说并不是零食,而是一种特别的东西,是即使总把好吃的让给我们的母亲这次也不能够让出的东西。我一共吃了四颗,权当是觉得一般好吃。
我常常路过市中心的一家花店。它在天井中央,旁边是透明护栏的旋转楼梯,有着粗糙的木台阶。店的玻璃幕墙直冲着我,里面空间很小,映出三四个人影。我常常从那里走下去--说来奇怪,我为什么每次都走那里下楼呢?里面的花我倒不记得是怎样香了--百花团簇,却可能也说不上什么好闻吧。走下去便是店了--就是店而已。披萨店的巨幅海报轻轻摆动,上面印着三个红色的大字:一人食。我总爱在家点这样的披萨外卖,便觉得这样的一人食披萨再没什么意思了。
至于好吃的披萨--我总要说不是披萨本身好不好吃的问题,而是关乎怎么样去吃。考完数学期末的那个中午所吃的披萨,现在总还难以忘怀。两个暂时逃脱的男人在喷香的鸡翅和凤尾虾和牛肉披萨前大快朵颐,感叹窗外的阳光为何如此甜美。那时的思绪很自由,一会有在夏校被搭讪的吐槽,一会又有莫名其妙的关于时间的感慨。我总说“烂仔“这个词,仿佛我们会一直坏下去。
微微的凉风中,我们各自买了一盒麦旋风,踱着步子回学校。同学说,这真是烂仔行为。我看着水洗过一样的蓝天咧开了嘴,缺着一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