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颤巍巍的手把新卷的一根旱烟放到嘴边。干了一辈子农活,过劳造成的关节炎让我很难拿稳东西,这根拐杖对我其实不是很需要,但它能在走路时掩饰住我不断颤动的右手,这个理由足以让它相伴我左右。这根结实、古朴的拐杖是闺女从旧货市场买的,不知是谁把把手盘得这么油亮,我的手抓上去,就像是摸到了一把顺手的镰刀。这得是个好把式,割上他几茬麦子才能磨出这么油光锃亮的镰刀把。握着它呀,就像握着我那老伙计的手,觉着自己还能下地再割他一垄地……
坐在公交车上的我,和这个老人擦肩而过,车停了不过十几秒,老人的形象让我为之一颤。这是个东北农村老人,黑瘦且干瘪,眉间紧蹙,眼神空洞,等车的时间里一口惬意的旱烟让这等待似乎也不那么焦急了。他直视前方,盘算着接下来如何跟闺女要这个月的生活费,周围的人和事他都不在意,只等那个熟悉的105路车牌号……
车开动了,我照下了老人凝视的一幕,我感觉这短短十几秒的停留像是交汇了我二人的一生,我若早生二十年,他就是我;若他晚生二十年,我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