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流浪狗

在大学里呆了几年,熟悉了每天夹着书本秃了顶的教授,熟悉了每天穿着五光十色生机盎然的小姑娘小伙子,熟悉了每天拉着绿筒车低着头默默工作的清洁员,熟悉了每天一脸严肃转来转去的保安,还熟悉了那几只悠哉游哉的流浪狗。

注意到流浪狗,还是几次与学生聊天中发现它们渐渐成为学生口中的高频词。

阴冷的午后,一学生满脸愁容走向我,说,期末刚考完两科,都不会做,绝对挂科,压力好大。真羡慕教学楼旁的流浪狗,每天就晒晒太阳睡睡觉,毫无压力,日子过得漫长清闲。

刚开学没多久,一脸稚嫩的新生走进我的办公室,说,感觉人生找不到方向,不想上课,不想社交,每天就睡到自然醒又不想起床,到了中午晚上就点个外卖,吃完继续床上窝着。每天唯一有点动力走出寝室的理由就是去喂喂流浪狗,买两根火腿买两个肉包剥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扔给它们,看它们吃完就觉得自己做了件特伟大的事儿。

去寝室找一内向的女生谈心,因为寝室同学反映女孩行为怪异,不与同学交流,偏每天对着一只狗自言自语。女孩恬静地对我说,在学校中,只有小花是她的朋友。她不爱与同学交流,不爱听他们吹牛逼,不爱听他们互相私下抱怨。她只爱和小花玩,小花会在食堂门口等她,小花会听她说秘密并且不用担心它到处说,小花会舔她的手指,冲她摇尾巴。

学生的提及使我开始注意起校园中的这个小群体。在教学楼下的草坪上可以看到它们,天晴时,它们会在草地上打盹儿,下雨时,它们会站在屋檐边看着房檐上掉下的雨滴,有一股忧郁美女般的气质。在食堂门口的垃圾桶边会见到它们,在宿舍栏杆周围会见到它们,兴致来了它们还会跑到教室里去听听课。有时给它一块吃的,有时吃的都不用,只需要给它一个眼神,它会一直跟着你走,走好远好远,直到你对它视而不见,直到它感觉走出了自己领土范围,它便驻足望着你,让你心生怜悯一阵依依不舍。还真是校园里一群小精灵般的存在。

近日,学生考试完都放假回家了,冷空气袭来,天空飘起雪花,走出办公楼,突然看到垃圾桶边一只黄色的流浪狗转来转去,倏然想起好似很久没见到这群小精灵了。这流浪狗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身子瘦了,毛发也稀疏了,估计学生走了,没人喂食了,连垃圾都寻不见了吧,一直眼巴巴地在垃圾桶边徘徊。顿生怜悯,从包里拿出小零食俯身喂食。看着这可怜的小生命狼吞虎咽的吞噬,不由心生感慨。

你在不知不觉中和那群天使般的学生形成了无声地连结,你是孩子走出寝室唯一的乐子,你是孩子在校园里唯一的朋友,放假了,他们回家了,你便失去了生存的饥粮,你便少了他们的陪伴和悄悄话,你会想他们吗?那么他们,回去少了你会寂寞吗?

小零食被你三两下吃完了,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便起身离开。你跟在身后走着,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的背影,内心一阵难过。可怜的小东西,不知道平日养尊处优的你,之前有没有想过存一点食,来维持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不知道那位羡慕你每天悠哉游哉的孩子此时还羡慕你不;不知道你能不能扛过这寒冷漫长的假期,等到他们再度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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