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的美在园林,杭州的美在西湖。因为此次来杭州主要是陪儿子参观国美象山校区,所以关于杭州西湖景区的行程并未做细致的安排。由于儿子临时改变行程,不去旅游计划内的杭州国际博览中心,才有了餐桌上临时定下来的半日灵隐寺之旅。
跟着儿子用高德地图导航顺利坐上去灵隐寺的公交车,因为有座有空调,心情格外好。邻座的本地老阿姨很善谈,一路一边看景,一边聊天。她说去灵隐寺烧香应该早晨去最好。我笑着解释说我们的时间有限,只能走马观花地看看景点,并不烧香拜佛。她不无遗憾地说如果时间够应该去茶园看看的。我也就遗憾地解释说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好好地感受杭州了。老阿姨的普通话虽然有着吴侬软语的口音,但却可以让我这个北方人和她顺畅沟通。她在灵隐寺的前一站下了车,我们如老相识一样互道再见。这种邂逅是跟团游体验不到的,所以我和儿子习惯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旅行。
到达灵隐寺后,依据刚刚吃饭时查到的有限资料,我们买了飞来峰的门票,进入景区。眼前是座满是佛教石窟造像的小山,随着其他游人一路观佛,感叹江南也有如此多的摩崖石刻却恍然不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飞来峰。
单独买了灵隐寺的门票,进入千年古刹,因为香火过于旺盛,我感受不到该有的清净。习惯性地一路向上,拜谒似曾相识的各路神佛后就匆匆离开了,唯有进门时赠予的两柱香留在了儿子的背包里,不知如何安放(这香还真的质量好,跟着我们一路颠簸,回到家打开旅行箱时它仍然安好如初。最后我把远到随我而来的香敬送给了信佛的母亲,这也许才是它随我而来的因果吧)。
从灵隐寺出来并不知继续的行程是哪里。飞来峰已然错过却以为还在前路,误上北高峰,险些因为要坐索道出了景区不再有回来的机会,还好询问工作人员迷途知返,才有了和永福寺的缘。
未入寺,已然被吸引,久违的让凡心归于禅境的预感从心底生发,真正的佛修之所就该如此。进去梵天佛地,主路两边,树间矗立的七座小佛塔引领着你走向心所向往之地。跨进福田花雨的大门,就被淡然享受的各种猫咪吸引,它们莫非也被佛度化了?面对游人的注目拍照仍然安然如我。门楣上安卧的白猫,当道梳洗的花猫,悠然闲逛的黑猫,这里是它们的主场,我们只不过是过客而已。
被佛寺门前的猫上过课后,我们才有资格走进永福禅寺,体会百福之源。一钵水中叶,林中石刻僧;小潭流水处,方见佛寺踪。黄墙黛瓦朱窗,还有熟悉的马头墙,皆若隐若现于山水树木间。不见规整的佛堂和缭绕的香火,亦不闻佛音萦绕,香客跪拜,但你的心里却渐渐住进了佛,禅意顿悟间才明了山既寺,寺既山,佛道同源,道从佛生,佛尊道法的真谛!
山不转路转,境不转心转。站在福星阁的栏杆前遥望模糊的西湖和现代的高楼大厦,我思量着是谁在这繁华地建造了如此富有禅意的园林般的寺院呢?
佛教源于西域古国印度,尽人皆知。东晋咸和元年(362年),西印度高僧慧理来杭卓锡筑庵,接连兴建了灵鹫,灵隐等十座道场,永福寺是其中之一,距今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
朝代更迭,寺庙的香火延续千余年后,于清康熙十年(1671),永福寺迎来了一位特殊的住持——东皋心越禅师,他心归佛主却也是文人雅士。古琴问禅,书画怡情,篆刻铭心……为复明少入空门,志难遂东渡弘法。心越禅师在日本弘传曹洞宗并创寿昌派禅法,同时传授琴学与书画篆刻艺术,在日本佛教及艺术界均享有盛誉。
二百多年的时光流逝,中国最后一个王朝——大清朝由盛转衰最终被历史湮灭,永福禅寺也消逝在那段中国近代最晦暗的历史长河中,只剩山野遗迹。
寻根觅源,心越禅师的衣钵最终被月真法师继承弘扬。2003年,月真法师主持重建杭州永福寺。两年多以后,永福寺重建完成,被称为“中国最美寺庙”。
月真法师习字多年,他的字,能看到王羲之的逸,颜真卿的势,赵孟頫的秀,有隶书之端雅,也有魏碑之倔强。
他说:“因为大家都抄经。写经本身就是一种修行。学习书法跟修行佛法是一样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书法如同修持佛法,始于戒律,精于定慧,妙悟般若,证于心源……在这个空间里面,书法完全可以与佛法紧密地结合起来。”
永福寺现任方丈念顺法师善古琴。他所携领的永福寺,也以多才华出众的艺僧而闻名,被称为中国最文艺的寺院。他和众多僧人一起,借助古琴、书法、绘画、茶道、篆刻、摄影等佛教艺术形式,在僧界和俗界搭建了一条林中小道。
绘画是禅,扫地也是禅,禅即生活,生活即禅。
永福寺有“钱塘第一福地”的称号,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西湖,但是从杭州城的任何一个角度都看不到它。尽管经历了1600多年的风雨兴衰,永福寺还是那个永福寺——邻繁华地却享有出世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