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过生日时,我就会想起五岁那年过生日的情形。
那天,我和小伙伴们在家门口玩,一位在我家串门后准备回家的堂嫂经过我的身边,告诉我:“快回家去吧,婶婶给你煮鸡蛋了!”
听了堂嫂的话,我心里很奇怪:“又不是过年,妈怎么会煮鸡蛋?”,那时候物质匮乏,鸡蛋可是稀罕之物,除了家里来亲戚或过年能吃上鸡蛋,平时都是用卖鸡蛋的钱给家里买油盐的。
我急忙跑回家,只见厨房的锅台上放着刚刚煮好的一碗鸡蛋。母亲看见我回来,就笑着对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快去叫妹妹回来吃鸡蛋。”我听了母亲的话,高兴极了,飞快地跑到门口,领回了比我小两岁的妹妹。
一进家门,只见母亲已经把两个鸡蛋的壳剥掉了,母亲手心里那又白又嫩的鸡蛋,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我和妹妹从母亲手中接过鸡蛋,十分香甜吃了起来。
我出生那年,母亲已经37岁了。我是母亲的第九个孩子,在我出生之前,母亲生了三个女儿五个儿子,存活下来的只有我的三个哥哥,家里只有大哥和二哥两个孩子,三哥在六零年送养给别人,给家里换回了救命的粮食。大哥比我大14岁,二哥比我大9岁。
父母非常喜欢女儿,以前,母亲生的三个女儿,最大的长到一岁,最小的的才不到三个月,都因病夭折了。送走三哥后,母亲思子成疾,精神失常,卧病在床三年。
母亲生了三哥后,五年都没有生育,当我这个小生命在母亲的腹中孕育时,母亲的精神病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当她感觉自己肚子里长了个“疙瘩”,以为自己生了重病,父亲急忙带着母亲去看病,没有想到却遇到了一个庸医。医生给开了和血化瘀的中药。母亲吃过药后只拉肚子,肚子里的“疙瘩”不但不见小,反而一天天长大,有时还蠕动。母亲把这种情况告诉了前来探望她的四伯母,四伯母一听,忙告诉母亲:“你怀孕了,孩子都会动了!”母亲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停止了服药。
也许冥冥之中有神灵保佑,一般情况下,孕妇服用红花之类的中药容易造成流产。可母亲服了药后只拉肚子,而我却安然无恙地来到了人间。
母亲告诉我,她生了10个孩子,几乎个个都是难产,每生一个孩子,母亲都要到鬼门关走一趟。只有我是顺产,母亲生我时受的罪最少。
可是,由于母亲怀孕期间服了药,我出生三个月了,头和手脚都不会动,整个身体都是瘫软的。
父亲整日忙于家务和农活,当他发现我的情况不妙,就连忙抱着我出门求医。经过医生的艾灸,我的手脚和头逐渐能动了。本来医生叮嘱父亲,治疗三次我就可以痊愈。可是父亲太忙,治疗了一次后,我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就再也没有去治疗。这成了母亲的心病,母亲一直为父亲没有彻底为我治好病而耿耿于怀。其实那一次艾灸就治好了我的病,后来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
我出生两年多后,母亲又生了妹妹。一直盼望有个女儿的父母,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人到中年,一下子生了两个女儿,他们喜悦的心情难以用语言形容。
母亲前面生的三个女儿都中途夭折了。我和妹妹出生后,父母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我们一出生,父母就在我俩的脖子上分别挂了一把小锁子,在父母的心目中,只要把我们锁起来,我和妹妹就会健健康康地长大。尽管父母很迷信,但这也是他们爱自己女儿的一种方式。
虽然我和妹妹给父母带来了许多欢乐,但同时又给父母增加了无穷的负担。随着我们一天天的长大,父母的年龄也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光我们的吃饭、穿衣需要花钱,上学的还要交学费,父母越来越感到感到力不从心。
好在大哥有正式工作,二哥在村里当上了民办教师,大嫂又贤惠能干,兄嫂们帮助父母担负起照顾我和妹妹的责任,我和妹妹能过有今天,哥哥嫂嫂功不可没。
岁月如梭,转眼间半个世纪都过去了,我由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即将跨入老年行列的“老太婆”。
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的旋律,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小时候母亲为我过生日的情景,此时此刻,对父母的思念之情顿时涌上我的心头。
真想穿越时光隧道,再次品尝母亲为我亲手煮的鸡蛋,那是多么美好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