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治眯了眯眼睛。这当然是她，那个年轻的女记者。但是他装作不认识似的，客气地说：“请问，您贵姓?我哪点儿妨碍了您?”
于晓玲涨红了脸。“你的快艇从他身边擦过，让波浪冲击他……”
“对不起，小姐。”姚文治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我的快艇离开他有五十米远哩。”
他关了电钮，又回头看看任以平，朝周仲再次摆了摆手。
快艇抖动起来，蜂鸣器更加响了。立刻发生了奇怪的事：就在快艇所到之处，一道长长的、 横贯的波浪，像堤坝一样在任以平面前耸立起来。浪头至少高达五、六米。任以平一触到它 ，立刻被抛上波峰顶部，然后又沉重地降落下来，沉下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又浮上来，却立 刻又迎接了第二排长浪——排山倒海的浪，越升越高，竭力要把任以平压下去。但是年轻的 运动员不屈不挠地奋着着，像一只海燕，在高高的波峰和波谷间飞翔。
“再次测定!”姚文治气急败坏地说。他的快艇也颠踬得十分厉害。
“是。”余志荣服从地说。“心率：85；血压：105/80；呼吸……”
“速度呢?”姚文治喊起来。“他现在的速度……”
“每秒一米七。”周仲怯生生地说。
“更快了。”姚文治把吸剩下的长长的烟蒂一扔。“你们还说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呢!”
三个工程师都没有回答。这时，电视电话铃声又响起来。
“关掉一切讯号。”姚文治咬着牙说，倒在沙发上。
五
六月四日凌晨六时，任以平准确地游完了航程的一半。跟在后面的一队快艇，已经用望远镜 头拍下了许多精彩的画面，并且通过电视卫星，出现在全球千家万户的电视荧光屏上。三天 以来，全世界报纸的头条新闻都用鸡蛋大的标题字突出地报导了这件惊心动魄的壮举。任以 平游泳的雄姿，无论是蝶式、自由式、海豚式或者那种古怪的跳跃式，都纷纷出现在画报上 。有的报纸甚至发了于晓玲的照片，称这位永远笑眯眯的姑娘是第一个发现、报导有史以来 最杰出的游泳健将的女记者，甚至有的电讯引用了中国的古典故事，称她是一个出色的女伯乐。只有卢社长，当他读到这条电讯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千真万确的话：“因为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看来，我们派她出去采访，派对了。”他兴高采烈地说。
许多报纸也提到了那艘白色的302快艇，说它不知用什么方法揿起了巨浪，力图阻抗任以平 的前进。舆论界纷纷谴责了这种不体面的行为，有的要求国际警方进行干涉。但是这艘白色 快艇随即失踪了。第二、第三天，任以平的航程似乎是十分顺利的，他没有休息过，只是每 天三次，203号快艇靠近他，给他带点食品和饮料。他边游泳边进餐，一点儿也没有耽误地 跨越了半个东海。
刊登于1981年《科幻海洋》第一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