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觉得胃不舒服。老刘让我去做胃镜。一开始，我是很抗拒的，之前听父母朋友说过做胃镜的难受经历，一条管子从自己的嘴里插进胃里，光想想那场面都让人心生畏惧。我向老刘保证，一定不吃辣椒，多喝稀饭，按时饮食，锻练身体...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还是心狠的给我预约了。
据说无痛胃镜排的时间太久，所以只能预约普通胃镜。
做胃镜的前一天晚上，说来也巧，果壳网发了一篇经历胃镜的文章，仔仔细细的看过，对一些注意事项，怎么配合之类的心里有点底了。
第二天一早来到医院，排到了15号。在诊室外等待时，一个个出来的人都面红耳赤，双眼饱含着泪水，作为马上要去做胃镜的同道中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并不想打问他们刚刚经历了什么。
护士通知让马上要做的人喝药，喝的方法是先喝一半，另一半含在嘴里2分钟后咽下去。没过多久，13号进去了。护士让14号签字。14号是一位大约50多岁的男人，他手里比其他人还多一种药，然后就问护士，手里的药该怎么吃。护士详细给他讲了服用方法，就回了诊室。
14号二话没说吞了药。我赶紧百度了一下我手上的这瓶药，这是一种用于显影和局部麻醉的药，要在吃药后10-15分钟后，进行检查。估摸着13号快做完了，14号也喝完了药，我估摸着我也快了。于是，我自作主张的把药打开，回想起昨晚上看到的那篇文章：麻药要仰头久含，建议把麻药倒入嘴巴后，头部轻仰，让药液存于咽喉部位，可以轻轻在嗓子眼冒几个泡泡，或摇头晃脑一番...胃镜诊室的过道上，一名中年少女，一会摇头晃脑，一会又从嗓子里发出一些莫名奇妙的声音。
然而，13号做完，前面又插进去了4个。我这下傻了眼，看着手里还剩下四分之一都不到的药水，心想，完蛋了，麻药劲儿过去了咋办？那时候，从喉咙到嘴唇已经是麻酥酥的了，吞咽时感觉嗓子变成一块大海绵，好像还有些上头，像喝了两口威士忌，脸上竟然还露出了点微醺的红晕...内心苦不堪言，本来就有些紧张，加上又把麻醉药提前喝了，对自己的愚蠢表示佩服至极。和老刘同学讨价还价，“要不然咱们下次吧，我现在麻药都喝完了...”老刘不同意，跑去问护士，护士安慰说没关系，这个麻药能坚持一两个小时呢。
于是，手里死死攥住剩下的一点药水。也不敢在过道里来回走动了，生怕麻醉药劲儿过去的太快。
漫长的等待后，护士叫到我。抬头，将剩下的药水一口闷下，转身进了诊室。
按要求侧躺，铺了两层卫生垫。窗外的阳光斜喇喇的照的刺眼，我把眼镜拿掉，开始练习鼻子吸气，嘴呼气，同时，确认了麻药带来的嗓子里麻酥酥的感觉还在。
护士拿来一根长长的黑色管子，管子前面是一闪一闪的小镜子，在我张开的嘴里，放进去一个塑料环状物，嘱咐我咬住。然后，一面说着放松，一面拽着黑色管子把那亮闪闪的小镜子伸进去了。
有些猝不及防。尽管之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那一瞬间还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管子进入口腔，就像一条长蛇，在身体里打着滚儿的四处迂回，还时不时的往回缩，巡视一圈，再继续往前。长蛇的身体还搭在嗓眼儿上，于是，五脏六腑联合起来与长蛇进行着激烈的对抗，嗓子是前锋，被一股力量往前推着，一波又一波的发出有名无实的抗议。可是，敌强我弱，长蛇势如破竹，接连攻破我方关卡。最可恨的是口水这种猪队友，关键时刻不出去狙击强敌，反而还要急匆匆的往回跑...
“鼻子吸气，嘴巴呼气～”护士大声提醒，啊，竟然忘记呼吸这件事，但是，此刻，具体该怎么呼吸，好像与我完全没有关系了。
护士继续鼓励，坚持，马上就要完了，六七岁的小孩都能行，你也能行...表面上看这些话好像也没什么，但竟然增添了些信心。尤其是余光中长蛇开始慢慢抽回身体，内脏们的反抗也不再激烈，这时候才恢复了控制权，尝试鼻子吸气，嘴巴呼气。
最后，亮闪闪的镜子被拽出来，宣告着一场恶战的结束。整个人精疲力尽，也有些微不足道的凯旋归来的成就感。
出了诊室，自己也变成一个脸涨得通红，双眼饱含热泪的人。
和老刘说的第一句话是，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个了。
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以后要敬畏生命，敬畏健康。
想当年，我那号称运动健将的小身板，被老妈喂的是吃嘛嘛香。然而，从离家上学到工作，几十年的各种胡作非为，仿佛和身体有仇。 路边摊烧烤麻辣烫什么的就不说了，还经常打着忙碌和减肥的借口恣意妄为。工作一忙，吃饭能省则省，忙完随便买根烤肠对付对付；为了减肥，故意饿着自己；美其名曰解压，就要大吃一顿，热的冷的辣的甜的毫不忌口；时不时还要来点小酒调剂...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吃饭时很自觉地点了小米粥，咽下去时嗓子刺痛。为了不再有这样的经历，决心从此要善待自己。
End
